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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勤俭节约

卫长君摇了摇头:“不知道。别人送的。夫人不必觉着麻烦,这口大锅平均一个月用一次,我这辈子也用不坏。我们三家用的话,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够您用到去见列祖列宗的。”

窦婴夫人很是震惊,指着大铁锅:“这么薄可以用那么久?”

卫长君点头。

窦婴夫人松了一口气。

卫长君瞬间明白:“您是怕突然间锅漏了?不会,不会。这口锅很少用来炒菜,多是用来炖菜和熬油,伤害很小。若是不用,放在那儿生锈反而容易坏。”

窦婴夫人点头受教。窦婴数落她:“我说你想多了,你还不信。长君这么会过日子的人,这口锅真那么稀罕,舍得隔三差五拿出来?”

韩嫣不由得想起卫家的白米,卫长君从未主动说过。偏偏卫长君不惧别人说他吝啬,时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让韩嫣有好几次想问他家米多不多,都没问出口。

“卫兄,听到了吗?不是我一个人说你吝啬。”

卫长君反问:“勤俭节约不是美德?”

韩嫣哑口无言。

窦婴夫人忍不住笑了:“小卫,是不是可以下锅了?”

卫长君一看锅里的油,赶忙叫烧火的奴仆把木柴拿出来,让油温降下来。过了一会,卫长君给韩家女奴做几个示范,然后叫她自个炸。

同一时间,几十里外的刘彻带着一小罐肉松抵达王太后所住的长信宫。

王太后刚午睡醒来,打算到花园里醒醒困,看到她儿子瞬间精神:“什么风把皇帝吹来了?”

“看母后说的。”刘彻是有几日没来了,也不好反驳,“儿子这不是忙吗。”说着话把小茶罐递过去。这茶罐不是卫长君给卫青的那几个,比他用来装肉松的精美,还比他的小一圈。

王太后没接:“留你自个喝吧。”

“儿子知道母后不缺好茶。这不是茶。”刘彻吩咐宫女拿个汤匙过来,随后他用小小的汤匙舀一点,轻轻递给太后。

王太后看到金黄色的东西,脱口而出:“金色茶叶?”

刘彻差点把汤匙扔出去:“母后先尝尝。”

王太后说出来就发现她眼花了,那黄色之物像草窝,又像她儿时养的小鸡绒毛。基于对儿子的信任,王太后心里怀疑此物无法入口,还是放入口中。

王太后做好吃草的准备,肉香令她瞠目结舌:“这是,肉做的?”

刘彻送此物不是为了显摆,只是孝顺母亲而已,所以也没绕弯子:“母后昨天吃的豚肉做的。”

王太后愈发震惊,拿起小茶罐,冲着亮堂的地方看了又看,全是金黄色,没有一丝肉色:“肉和面做的吗?”

“只是肉。对了,还有猪油。”刘彻没能亲眼所见,无法一一描述,“还有盐吧。我也是听卫青说的。”

王太后想也没想就问:“卫长君做的?”

刘彻点头:“据说这么一点就得两三斤猪瘦肉。”

王太后没空回答,舀满满一汤匙,仔细品尝,确实没有八角、花椒或桂皮等味道。口中的肉松慢慢咽下去,王太后心生感慨:“卫长君有一颗玲珑心啊。”

刘彻心说,世俗之心还差不多。农闲的时候不看看《周易》,不研究研究风水或治病灵药,净想着吃了。

“母后,此物只能放十来天。您慢慢吃,但也别吃太慢。”刘彻不放心地补一句,“不要今天跟这个显摆,明日给那个尝尝。东西市的猪肉做出来的肉松不如这个味道好。上林苑的猪是留着我们吃的。长君养的猪是留他补身体的。”

王太后点头:“哀家知道,这东西传出去,长君就别想像如今这样清静了。”说着,一顿,扭脸瞪他,“你母亲你还不放心?长君孝敬我的,我何时给过别人?昨日你几个姊妹来看望哀家,哀家都没敢叫膳房做白米粥。”

刘彻:“药丸!”

王太后顿时无言以对。她不止把刘彻孝敬她的药丸给了前平阳侯,后来刘彻又送来的两粒,她也给了平阳长公主。

“那那次,人命关天,哀家也是着急。”

刘彻也不能要求母亲发誓:“您该庆幸那些药丸只能治病,不能起死回生。否则病逝的就不是平阳侯了。”

卫长君提供的药方做出的药丸只是药,以至于王太后也没往这方面想。经刘彻这么一说,王太后后怕,“是哀家疏忽了。”

刘彻扫一眼殿内的人。众宫女太监慌忙跪地起誓,他们会把这些事带进棺材里。

以前东宫主人是窦太后,刘彻连东宫的蚂蚁都不敢信。太皇太后去后,长信宫的人全被他调去别处,刘彻相信宫人不敢乱嚼舌根:“都起来吧。母后,儿子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

太后叫住他:“哀家是不是该谢谢长君?那么忙还能想到哀家。”

刘彻想想卫长君连薄荷葱姜蒜都自己种,家里什么也不缺:“您——算了,以后再说吧。这肉绒不好叫外人知道,你若因此赏他反而会给他招来麻烦。”

刘彻指的是游侠,太后想到细作。淮南王起事时,刘彻查出许多细作,不止淮南王安插的,但没能全部拔除。除非东西宫大换血。他一时之间没有这么多人可换。刘彻、王太后、卫子夫等人常来常往常住的地方没细作,刘彻就没继续查。倘或有人趁机公报私仇,胡乱攀咬,指不定牵出什么事来。

王太后不如他了解卫长君,便点头说:“哀家听你的。对了,粒粒皆辛苦,是长君跟两个孩子说的?”

宫里只有两个小公主。刘彻不做他想:“这像您儿子说的话吗?”

“我看也不像。长君这点极好。你宠俩孩子太过。长此以往下去,不出个大长公主,也得出过刘陵。”

馆陶大长公主以前没少在景帝跟前搬弄是非。刘陵更是撺掇父亲起事。王太后跟馆陶关系不错,也不希望她孙女学馆陶。

刘彻自己乐意姑母姊妹讨好奉承他,也不希望女儿上蹿下跳:“母后放心,儿子有分寸。”说到此,想起那天在卫家听到的事,“您就别操心她们了。她们要是不安分,也轮不到我们担忧,长君一个就能把她俩的腿打断。”

王太后跟宫女闲聊的时候,宫女也提过“卫长君”,“长君只是舅父,她们是公主。”

刘彻摇了摇头:“在宫里她俩是公主,到了卫家只是长君的外甥女。长君才不管这些。倘或端出公主的威严,长君只会叫她们有多远滚多远。”

王太后不禁看向刘彻。

刘彻瞬间明了:“朕是天下之主,到哪儿都是皇帝。”

王太后笑着瞪他一眼:“忙你的去吧。”

刘彻出了长信宫,不经意间看到他母亲种的菜,南瓜好像老了。他想起前几日去秦岭,一路上看到很多黄豆叶子泛黄,有些甚至焦黄,离秋收不远了。他到宣室就令小黄门传少府。

上林苑属皇帝私产,茂陵的空地也归刘彻,地上的作物收上来也就不可能入国库,而是少府统计。先前卫长君忙着抢收,少府心大,导致刘彻的很多小麦变成喂牲口的麦芽。刘彻已经因此惩罚过少府,但他也担心少府好了伤疤忘了疼。少府到来,刘彻再次提醒秋收务必抢收。忙完他的地就去帮卫长君。缺人就去上林苑调。

廷尉执法严苛,少府再作一次,不死也得被贬为庶民。以至于他不敢再自作聪明。翌日,少府就前往上林苑召集人手。

半个多月后,卫长君收了秦岭的黄豆,带着牛固前往茂陵,迎接他的便是一片又一片空地。若不是看到孟粮在地头上打场,他准以为走错了。

卫长君把缰绳扔给牛固就大步过去:“孟粮,怎么割这么快?”

“郎君?”孟粮愣一下,“秦岭的地好了?”

卫长君:“头一遍打好了。再晒两天打两次就差不多了。”

孟粮朝他身后看去。

“找去病?我叫他和阿奴带着那五个孩子收红薯呢。赵大犁,他们捡。这儿怎么回事?”

孟粮转向西:“上林苑的人帮咱们割了二十亩。”指着西南方向,“站在地头上的那个人就是少府。自打黄豆可以割了,他就在咱家住下了。不过住的是西屋西偏房,没叫他正房。”

卫长君笑着问:“上次叫他连夜抢收,却嫌我过于紧张的那个?”

“可不是他吗。一夜起来三次,就怕老天爷突然变天,黄豆全变成黄豆芽。”孟粮说出来也禁不住幸灾乐祸。

卫长君不同情此人,“你下地看看还有多少。若是一天能割完。明天四更天起,争取早饭前割完,回头慢慢打出来。”

割豆子得趁早,否则太阳出来晒干豆荚,手轻轻一碰豆荚张开,黄豆掉落,就只能一粒粒捡了。孟粮很清楚这点,也不想天天天蒙蒙亮就下地。

有了卫长君这番话,孟粮查清楚还有多少亩黄豆,就底气十足地回去吩咐众人,晚上早点睡,明日早点起。

若在别家做事,奴仆很不想那么早起。卫长君是个好主人,奴仆们比他还想早点把黄豆收进家。结果便是等卫长君起来,地头上已经点起木柴堆,同月光一起把地里照的宛如白昼。

在卫家借宿的少府很慌,被卫家人吵醒后,找到卫长君就问:“大公子,又阴天了?”

卫长君仰头看:“月朗星稀,哪来的阴天?我们是想一鼓作气今日割完。”

少府放松地瘫到地上:“吓死我了。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你就别睡了。”卫长君朝河对岸看去,“人家乡民都起来了。想睡可以等巳时左右把割下来的黄豆摊场地里晾晒的时候再去睡个够。下午申时再打都没关系。”

少府自己算算,哪怕午时开始睡,也能睡两个时辰,“还是大公子周到。黄豆都割下来,也能睡踏实。”说完他也不困了,去卫家推车,帮卫长君拉割下来的豆子。

卫长君用了早饭就把地里交给奴仆,带着牛固帮少府这边拉黄豆。场地铺满,谁回谁家吃饭歇息。

未时三刻歇过乏,用了饭,卫家奴仆开始打场。翌日清晨,把前一天割下的黄豆拉场地里,晾晒,打场。

如此又过一天,茂陵的黄豆收好了。卫长君承诺,玉米和红薯收好就杀猪。有了盼头,歇了一天,卫家奴仆就下地掰玉米或跟在犁后头捡红薯。

待秦岭和茂陵的玉米以及红薯收上来,卫长君就来茂陵拉十来个男奴,随他回秦岭做红薯粉面。

冬至前,红薯面粉晾干,卫长君搬去茂陵过冬。

到家的第三天上午,卫家迎来了三个人——卫长君邻居的邻居的邻居——张汤、司马相如和东方朔。

天气不错,卫长君跟窦婴和韩嫣坐在院里晒太阳。乍一看到他仨,还以为他们在长安。卫长君率先回过神,起身问:“你们搬过来了?”

东方朔:“早搬来了。”

卫长君奇怪:“我来这边收庄稼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们?”

秋收时节,东方朔也想来看看众人干活热火朝天的景象:“我们那时候不在。你不知道,路上不是牲口就是牲口粪便,还有人堆的麦秸豆秸,出了长安简直寸步难行。”

卫长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往返秦岭和茂陵好几次。城里干净,几人舒服惯了,受不了这个罪罢了。

“一时忘了。”卫长君吩咐许君拿板凳来,“听说您高升了?”问张汤。

闻言张汤略感惭愧:“算不上高升。只是以后能经常见到陛下。”

卫长君:“这就好了。在陛下身边机会多。”看到司马相如坐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自个干的事,“司马先生近来可好?”

“托大公子的福,近日很好。”司马相如很是客气地说出口,东方朔不客气地笑出声。

卫长君来了兴趣。懒得虚与委蛇的韩嫣正眯着眼假寐,闻言精神了,率先问:“出什么事了?”

司马相如慌忙道:“无事。”

东方朔心不坏嘴不好:“大公子不是外人,韩上大夫虽是外人,但他不到过年不回长安,平日没人可说,魏其候不屑搬弄是非,怕什么?只说卓夫人又要同你和离,咱们还能笑你。”

韩嫣和窦婴下意识想看卫长君,一想到司马相如在此,转到一半的头又生生转过来,故作难以置信,齐声问:“因为何事?”

司马相跟他使眼色,不许他说。

东方朔:“跟我和汲黯喝了几次酒,喝的有点多,他夫人不高兴,他跟夫人因此吵了起来,吵急了要和离,谁知夫人当真了。”摇了摇头,“也怪我,早知道就不找司马兄喝酒了。”说的惭愧,面上没一点羞愧。

卫长君看到东方朔这样,禁不住怀疑:“司马先生要和离,不会是你撺掇的吧?我虽不在长安,也常听人说,你得了重赏就和离再娶。我所认识的人加一起都没你离了结结了又离的次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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