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说了一大通「道理」,指责散修们主动冲击蜃楼派驻地,却又故作大度地表示可以原谅他们,但前提还是要散修们放弃抵抗。
这哪里是什麽谈判,分明就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自始至终,蜃楼派没有一个人愿意倾听常寿等人的诉求,他们从心底就认定散修们被魔头「蛊惑」,直接将散修列为不可沟通的对象。而且,每一次都将过错全部算在散修们身上,甚至连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般地步都不愿意打听。
也怪不得常寿他们的怒火一直得不到平息,从开始到现在,根本没有人愿意听他们说半句,也没人愿意替他们说话。
他们的愤怒便是这样不断被加强,直到如今人人都有了拼死一搏的想法。
平息事态最忌讳的就是非要先给其中一方定个罪名,那就不是安抚,那是逼人走极端。
不过既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接下来就好办了。
陈业看着常寿那愤怒的眼神,顺着他骂了一句:「蜃楼派一群不食肉糜的白痴,他们是不可能理解我们的苦楚的。」
常寿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这位陈兄弟果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蜃楼派再蠢,他们也可以将我们全部杀死,我们若是死在这迷阵之中,
结果如何不就是他们说了算麽?外人无从得知真相,我们只会被按上罪名,死得不明不白。」
常寿说:「那陈兄弟你认为如何?我们宁愿死,也是绝不会束手就擒的。」
「很简单,五大门派并非铁板一块,如今我们被封在蜃楼派外,逼着蜃楼派动手杀人,他们若是没得选,肯定会为了自己的面子动手。但若是我们引来其他门派呢?五大门派都想要面子,谁也不想被人说屠无辜,只要入局的门派越多,他们反倒是越不敢动手。
「我们是羔羊,那便驱虎吞狼,逼着五大门派自己狗咬狗,相互攀咬,那丑态一出,我们也算出了口气。」
常寿听着感觉有些道理,毕竟他们确实没有抗衡之力,除了不要命之外什麽底牌也拿不出来。
陈业打铁趁热地说:「我有一计,我们用魏长生来做筹码,要求屋楼派解开迷阵。只要我们不冲击蜃楼派的驻地,他们肯定巴不得送走我们这块烫手山芋。
但焚香门弟子在我们手上,焚香门必定会来插手。
「到时候,我们便可以说是楼派以性命要挟,我们只能用焚香门弟子作为人质保命,让这两个门派自己扯皮去。焚香门要不要魏长生的命?屋楼派要不要认了自己迫害良善的罪名?我们到时候静静看他们表演就行了。
「不仅如此,脱离迷阵之后,我们还应该派出人手,将这事告诉其他散修,
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五大门派的丑恶嘴脸,那即便最后要以死明志,好岁也有人为我们鸣冤。我就不信五大门派能将百海谷散修全部杀绝了。」
常寿听得有点迷糊,但好像又有点道理。
说到底,散修们只是因为满腔怒火才走了极端,他们并非仔细研究过自己受何种压迫,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向谁挥剑。
就如同历史上许多的农民起义,若是没有目标,没有纲领,最终很快便会烟消云散。
这场混乱来得太过诡异,完全是由那赤练大蛇引发的。
五大门派虽然高傲,但也并没有真将散修当成奴隶来剥削,最多只是歧视和嘲讽。
正道与散修之间的矛盾远不到需要分出生死的程度。
只是傲慢永远是挑起争端的关键,正道五门这次就是过于傲慢,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以为散修不足为虑,才结出如今的苦果。
但凡只要有人能站在散修的立场上为他们想一想,便可以平息他们的怒火。
陈业这番建议说得颇有道理,散修们虽然有人依旧感觉疑惑,但却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真一头撞死在这迷阵之上。
陈业再次给他们承诺道:「诸位若是信我,就将这魏长生留着,我去与蜃楼派说,让他们解开迷阵,若是有任何意外,你们就将那魏长生杀了祭天,与蜃楼派不死不休,如何?」
常寿与一众散修商量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对陈业说:「陈兄弟,那我们的性命就交在你的手上了。」
陈业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让散修们放下了拼死之心,如此一来,便算是解决一半问题。剩下的一半,就看正道五门究竟有多要面子了。
陈业在众人目送之下走入迷雾之中,那白茫茫的一片中迅速出现通道,将陈业送了出来。
再次与紫烟真人和苏纯一见面时,陈业马上换上如释重负的表情,对两人说:「幸不辱命,我说服他们不再冲击蜃楼派驻地,请真人放开通道,他们自然会退去。」
紫烟真人惊讶道:「当真?」
紫烟真人感觉有些小看陈业了,他才进去多久,这麽轻易就说服那群散修了?
之前他们可是人人都悍不畏死,一副要与蜃楼派玉石俱焚的样子。
紫烟真人都有些怀疑,这少年不会才是幕后黑手吧,他就是赤练魔宗的尊主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