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是许久不见的吕福胜。
不然如今的吕福胜披头散发,一副狼狐的模样。牢房中还有侯禄和常寿两位老熟人,只是侯禄如今气息奄奄,正无力地躺在地上,而常寿则两眼无神地看着牢笼之外,变得憔悴了许多。
陈业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体,储物袋不见了,万魂幡与剑匣都不在,那魏长生还真将自己当囚犯来处置啊。
陈业疑惑地问吕福胜说:「我睡了多久?」
吕福胜说:「也就一小会,那魏长生将你送进来之后,他便一脸晦气地走了。陈兄弟,你也被赤练蛇咬了麽?」
陈业无奈地说:「运气不好,遭了暗算。吕兄你们又是何时进来的?」
之前魏长生说他勾结魔头,陈业还以为墨慈的身份败露了,心想清河剑派都帮他改方魂幡了,轮得到你魏长生来反对?
现在看来情况不对,怕是吕福胜这边出了意外。
吕福胜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得三人被那尊主抓到地底孵化赤练蛇,陈业便感觉不对劲。
魔头给散修发工钱,还发那麽多,那是图什麽呢?
「侯兄与常兄两人是怎麽了?」陈业问道。
吕福胜有些羞愧地说:「他们,对侯兄用了刑,我们实在撑不过,只好认了罪。如今我们三人都被定了勾结赤练魔宗的罪名。常兄,他——-他已经这样许多天了。」
自从储物袋被收走,常寿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不吃不喝坐在那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什麽。
吕福胜小声对陈业说:「常兄本来已经存够了苍珠,准备去买金刚散,如今出了这场意外,对他打击太大了,怕是有些神志不清。」
陈业皱眉问道:「正道五门就没人过问此事吗?」
吕福胜叹息道:「没人来问过,这里的看守大部分都是焚香门与蜃楼派的人,毕竟就他们的弟子最多。焚香门的魏长生仿佛是公报私仇,根本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
陈业望向失了神的常寿,只见他形容枯稿,双眼血红,脑袋一下下撞在篆刻着符文的牢笼上,看起来已经彻底疯了。
感应到陈业的目光,常寿突然转过头,用那血红的双眼看着陈业,沙哑着声音说:「陈兄弟,你也被抓进来了,清河剑派也没能保住你吗?」
陈业无奈地说:「我毕竟不是清河剑派的弟子。」
常寿惨然一笑,自言自语般说道:「连你也被抓了,连你也被抓了—-我等散修,命如蚁,他们所谓正道,连个道理都不讲。说我们勾结魔头,我看,他们才是魔头,他们才是魔!」
常寿的双手抓住那牢笼的栅栏,用力地摇晃起来,双手青筋尽露,却无法撼动分毫。
这牢笼仿佛有特殊禁制,隔绝了外部的灵气,得不到灵气的补充,又无法宝相助,福禄寿三人根本无力逃脱。
但即使双手已经抓得鲜血淋漓,常寿也不肯松手,发疯般撞着坚固的牢笼,
直撞得头破血流。
「常兄,你冷静些!」
吕福胜连忙去抱住常寿,但却被他一下子掀翻。
原本虚弱无力的常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身上燃起一层金色的火焰,口中念念有词:
「赤鳞蔽日,毒雾吞星。万鳞之母,血雾之主,伏地聆听羔羊之声。豌于岩浆为枕,盘踞以骸骨为巢,腐肉孕灵,怨气化形。蜕旧躯者得新生,焚己身者见大光明!」
「焚己身者见大光明!」
常寿双目圆睁,面庞因愤怒而扭曲,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嘶吼着最后一句,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决绝。
身上的金炎将他身躯完全吞噬,烧得身前的牢笼震荡不休。
每一次震动,那些符文的光芒便黯淡一分。
不过片刻,这些符文便抵挡不住金炎的灼烧,纷纷化作一缕缕青烟。
常寿猛地抬起脚,用尽全力朝着牢房大门端去。
「砰」的一声巨响,那紧闭的大门在他的猛力之下,被端得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远处的地面上。
常寿大步跨出牢房,仰天咆哮:「正道不公,已然沦为魔道!我等散修被欺压太久,今日,便是清算之时!谁愿意与我一同赴死?!」
常寿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震得人耳中嗡喻作响。
黑暗中,如星辰般亮起一朵朵金色的光焰。这些光焰相互辉映,将四周照得通明。
与此同时,震天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与常寿的呼喊遥相呼应。
无数牢笼破碎的声音传来,一个个燃着金炎的人影走出,聚集到常寿的身边。
陈业看到眼前这一幕,想也不想便对吕福胜说:「带上侯兄,先逃离此地。」
吕福胜看着那陷入癫狂的常寿,有些不忍抛下朋友。
陈业却说:「别想这麽多,去清河剑派的驻地,那里能保命。」
吕福胜又问:「那你呢?」
陈业冷静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寻那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