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买漂亮的进口枪,行啊,继续加钱。AK这种军火界的明星,不会低于八万卢比。
乌鸦当然没奢侈到这种程度,他要的量大,还要附加子弹这些消耗品。
左轮手枪丶双管猎枪丶长管步枪.三十万卢比已经非常勉强,只能选便宜的本地货。
但是看到那粗糙的枪管后,乌鸦还是一阵牙疼。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靠不靠谱,枪口倒是粗的吓人。
挥挥手让下面的人搬货,乌鸦痛快的付了钱。
他贪婪成性,却并不傻。保住手里的东西最重要,钱财什麽的,以后再赚。
外面蜜獾正开着一辆卡车等他,他们同样满满一车人,拿到枪之后就能立即武装起来。
轰隆,又是一声闷雷。
穆纳稀罕的看了眼天空,雨季刚刚过去,怎麽又要下雨了?
「你个小混蛋又在偷懒!」茶铺老板拎着大勺子追过来。
「我没有,要下雨了,我出来把炉子搬进去!」
「撒谎!雨季早过去了。你和你父亲一样,死性不改,天天想着逃离村子。最后呢,烂命一条!」
穆纳呼呼的跑着,耳边传来茶铺老板愤怒的咆哮声。
茶铺前的小广场上人很多,有车夫丶有无所事事的少年,他们都嘻嘻哈哈的看穆纳笑话。
穆纳曾经也是那群少年中的一员,他们等在这里只为一件事,离开。
每当见到有卡车经过广场时,少年们就向它跑去,还伸出手喊着,「带上我!带上我!」
一阵推来搡去之后,会有六七个人挤上了车,剩下的在原地等着另一辆车。
几个走成的家伙是去干建筑工或挖掘工的,他们都是走运的家伙,能逃离这个原始村落。
如此每两个钟头的等待,就会又来一辆卡车,然后又是一番争抢推挤。
穆纳曾经也非常有幸的挤到了前面,司机当时是个锡克教徒,头上包着蓝色的头巾。
他手里拿着一条木棍,挥舞着指挥人群后退。
「都听好了!」他吼着,「把上衣都脱了!想找活干,我得先看看你们的身体够不够格!」
那个司机检查了穆纳的胸部,又拍打他的屁股,盯着他的眼睛看,然后用棍子猛截他的大腿,「太瘦了!去你妈的,滚!」
「给我个机会吧,先生!我瘦是瘦,可我有劲啊!我能挖土,我能搬水泥,我还能」穆纳哀求。
司机挥起棍子对着穆纳的左耳朵就是一记,他抱着耳朵蹲了下来,后面的人马上冲过来抢去了他的位置。
穆纳坐在地上,揉着耳朵,望着那辆卡车卷起一大团灰尘飞驰而去。
他大哭,他想离开这里,像父亲一样浑身是伤也在所不惜。
是啊,父亲的身体,穆纳到现在还记得。
他身上疤痕累累,从胸部往下,到腰部,再到髋部丶臂部,触及之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疤痕,就像岁月的鞭子在他身上刻画出的记号。
现实在他父亲的身体上书写出了一部穷人的生活史,笔锋如刀,入肉三分。
穆纳不怕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只要离开这里就行。
他知道有那两只禽兽在,村里的人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
蜜獾和乌鸦没把他们当人,是奴仆,是奴隶,予取予夺。
渔夫交不出份子钱,他们就搞大渔夫女儿的肚子。
穆纳的堂姐攒不齐嫁妆,想去借高利贷,结果反倒被乌鸦强留下来,然后怀了孩子。
孩子虽然打掉了,但他堂姐很难再找到好人家了。
一个死了老婆的光棍愿意松口,前提是要准备一大笔嫁妆。
难!卡纳村的日子,迟早会逼得穆纳发疯。
他恨两只禽兽,所有的苦难,都是他们一手缔造。
嘟嘟,有喇叭声。
是镇上来的巴士吗?
其实穆纳也不是非要离开村子,只要活的像个人就行。
怎麽才叫活得像个人呢?对穆纳来说,也许就是像巴士售票员维查那样吧。
巴士会在茶铺门口停半个小时,乘客下车后,售票员维查也会下车喝杯茶。
他是这里所有在茶铺干活的人仰望的对象,他穿着公司发的卡其布制服,口袋上用根红绳子拴着一个银色的哨子,神气极了。
他身上的一切都在告诉人们,他已经混出个名堂了。
维查的家也在村子里,就像个猪圈,是真正的底层。
但他现在还是成功了,不知怎麽的,他和一个当官的拉上了关系。
据说他把自己的身体交换了出去,然后做什麽事都顺。
售票员是一份好工作,手里拿着漂亮的银色哨子,车开动的时候,他就会吹响哨子。
这时候,村子里的孩子们都会发疯般地追着汽车跑,一边跑一边拍着车身,喊着要他把自己也带走。
穆纳渴望能成为维查那样的人,身上穿着制服,有固定工资,脖子上挂着闪亮的哨子,一吹呜呜响。
然后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像在说,「看,多麽重要的一个大人物呀!」
这就是穆纳的梦想,像人一样活着。
嘟嘟!又是几声喇叭。
咦?不是镇上的巴士,有好几辆车。
穆纳转头,然后慢慢张大嘴巴。
跑累的茶铺老板扶着膝盖笑他,不过很快他也笑不出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