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我们不能太明目张胆,若有人嚼起舌根来,咱们的日子就难过了。”梁旬易抬起脖子枕在高绪如腹部,懒散地摸着头发,“而梁闻生才是最麻烦的,他还没做好继父进门的准备。”
“哦,继父。”高绪如重复道,语气有点儿促狭,显然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不过他没在这事上多纠结,伸开长臂探向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本记事簿,翻到扉页,从夹层中抽出了一张相片:“我也有件礼物想送给你。”
梁旬易仰起下巴,问他有何物相赠。高绪如把相片按在胸口,低头勾起梁旬易的一缕发丝捻了捻,说:“你得先做好准备。”
“瞧你说的,莫非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不成?”
高绪如冲他晏然一笑,眼含眷恋地端详了会儿照片,心中五味杂陈,然后郑重其事地把它递到梁旬易跟前。梁旬易还是那样躺着,心却在突突地跳,好像又回到了青春年华,从暗恋的人手中接过情书似的。他双手捏着相片,换了个姿势睢睢而视,借着温黄的光线端量定格在镜头中的画面,当他看清照片里两人的相貌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壁灯将给照片抹上一层沙色的光晕,就像站在荒漠绵亘的边境线上所看到的那样。梁旬易不自觉地眯起了眼,似乎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狂风飞沙,正永无止境地吹在他身上!
有片刻工夫,房中寂若死灰,高绪如不动声色地轻揉梁旬易的耳垂,忐忑地等他开口。默然良久,梁旬易用拇指摸了摸相片里的人像,指着右边那位说:“这个人是我吗?”
“是的,年轻时的你。这是我们的合照,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因为这是13年前拍摄的,用的还是老式的徕卡相机。照片里的地点是第九区边境的山地军营,在盐科拉山脉腹地。”
“那时候我才24岁。”梁旬易蹙蹙眉,欣然笑道,“左边这个人就是你吗?和那时候相比,你现在变了好多,但头发还是老样子,眼睛也是。”
“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整过容。”
梁旬易疑惑地望着他。高绪如补充说:“因为我受了伤。为了能更好地生活,所以稍微整了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一定是很严重的伤。”梁旬易流露出怜悯的目光,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竭力想象着这张脸之前是何等样貌,“高绪如的历史是一部伤痛史。”
高绪如吻了他的手心一下,然后再沿着一个指腹一个指腹地亲过去。房里有股甜香味儿,那是栀子在开花。每到皓月当空的夜晚,那香味就从四面八方蒸起,飘飘漫漫,流溢不绝。梁旬易捧着相片看了又看,挪不开眼,他在年轻的高绪如身上捕捉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没了水源的树,在日推月移中缓慢地、静悄悄地枯萎,然而忽有一夜好雨来,那树竟又奇迹般地抽绿绽青,焕发出蓬勃春意了!
“有想起什么吗?”高绪如问。
“很熟悉,就像我在梦中到过这里一样,我依稀记得我确实在部队里服役过几年。这事有点离奇啊,我们13年前还一起当过兵、合过影?你不是说第一次见到我是在白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