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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权相之子(清穿) > 第50章 满汉同榜

第50章 满汉同榜

却说成德到山间住着, 虽然比不得家里安逸舒适,但每日被鸟鸣唤醒,饮的是山泉水,吃的是地里现摘的果蔬, 倒也新鲜有趣。他每日足不出户, 早起先温习一个时辰的四书经注, 然后便开始攻读往年举子春闱笔墨,先观其结构章法, 而后揣摩其神、情、气、骨、理、意、词、格、机、势、调、法、趣, 这十二味皆得, 方才算是把一篇文章读透了。

中途休息一个时辰, 下午便开始解题,必要做完两道四书题,一道诗词题,经顾贞观点评之后方才肯休息。

正逢秋收, 顾贞观又带着他到园里亲自采摘瓜果鲜菜,并且命令两个小厮:“谁都不准帮忙,小成每日摘到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先生,这可都是九月了。”临安一脸着急,“您怎么还让公子去干这没要紧的事。”

“我自有主张,小子休得多嘴。”顾贞观摇着扇子, 神神在在地说。庙里没有荤腥, 每逢初九、十四在山下有一个小小的草市, 住在附近的农人用担子挑了自家养的鸡鸭并采的山珍野味来集市上叫卖。

顾贞观又带着成德逛集市, 让他晚上想吃什么, 自己买去。

“先生肯定是以为我不识稼穑, 故意让我去买东西,好教我一番道理,正是寓教于行也。”成德想道,便故意用一个二两有余的银锭子买了一个老农挑着担子贩卖的松花蛋,把那人喜得牙眼不见。

顾贞观看了却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成德不禁暗自纳罕,下回又让小厮换了铜钱来,按照正常的市场行情与人交易。明珠教子向来是骄而不纵,双生子从十五岁开始便跟着母亲看账,又学过西洋算数,做起买卖来倒也有模有样。

没想到顾贞观直接看也不看,一路上都只顾着跟庙里认识的一个举人聊天。

成德终于忍不住,向他问道:“先生,您就指点迷津吧。”

没想到顾贞观一脸意外:“哦,你竟然是这样想的?我没什么要指点的,就是见你整日坐着温书,打发你出去走动走动而已。”

成德:......如果不是见您笑得这么开心,我也许就信了。

顾贞观抚膝大笑,终于放过了自己的弟子:“皇上点了你了秋试的座师徐乾学做这一科的主考官。省却了我们许多功夫,我这才想让你出去走走舒舒筋骨罢了。”

成德恍悟,这倒真是个好消息。徐乾学本来就是明府的常客,又是顾贞观的挚友,这些年常与他们在一起唱词,他喜欢什么文风、偏好什么题材,成德可以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虽然不至于走后门,但能够省下一些揣摩主考官喜好的时间,也是好的。

“科举只是仕途的开始,不是结束。我让你去集市上走动走动,是想让你见一见这滚滚红尘,想一想日后该做什么样的官。”

“当然是文官、翰林官。”成德觉得很奇怪,科举进身不就意味着从翰林出仕吗?

“文官也分很多种。书上只教你要为万民立言,可是万民也分很多种。”顾贞观举例道,“你看,比如说你的父亲,他出身寒微,白手起家有了如今的地位,当然想着将这富贵与子孙百世相传。我听说当年你们兄弟二人出世的时候,他在你们母亲面前立下重誓,要封妻荫子、福泽后人,至今都还传为佳话呢。”

“再比如你们的管家安尚仁。他是你们家的世仆,当年你祖父去世,就是尚仁之父将你的父亲抚养长大。至今他的两个儿子安岐、安图还在江南为你父亲打理产业,他们占据一点地亩,过上体面富贵的生活,似乎也理所应当。”

“还有这庙里住着苦读的举子、山下挑担的农人、玉泉山上运水的车夫......芸芸众生,都各有各的难处,都想过体面富贵的生活。富贵者未必都奸诈,贫苦者也未必都值得怜悯,你当官要为‘万民立言’是替哪一种人立言?”

这个命题太过宽泛,成德一时给他问住了,半晌只能说道:“我也不知道......”

顾贞观并不觉得意外,他这个问题其实问的其实就是后世所谓“屁股问题”,纳兰成德出身富贵,要说他完全站在平民百姓这边,视天下穷苦百姓为自己的兄弟姐妹,对他们的苦难感同身受——那种人叫做墨子,或者毛zhu席,而不叫纳兰成德。但他偏偏又天性纯良,如果要跟同阶层的土豪劣绅一起剥削百姓,好像也不大可能。

所以顾贞观也没有指望他在未冠之龄就能回答这种问题——古书上圣人教育学生不都是这样的么,扔出一个话题让学生自己去思考,他总有一天会编出一套逻辑自洽的话术,来哄住自己,然后感叹老师的伟大的。

再说书致这边。

午间,乾清门庑房,用过午饭,南书房当差的侍卫和翰林们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小成搬到山上去住了?”雅布捧着茶杯,一脸奇怪地问,“就为了考个进士?”

“什么叫‘就为了’?”书致瞪他。

曹寅也捧着杯茶,悠悠地说:“你懂个屁,这就叫做追求。”

“追求就是放着五品的御前侍卫不做,反倒去做一个六品的翰林编修?”

“对。”书致挑眉道,“是个满人就能当侍卫,但有几个人能考进士?你能吗?能吗?”

雅布哭笑不得:“看把你俩嘚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考上了呢!”

话音未落,却听见外头一阵喧哗,有人问道:“索相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众人出去看时,却见索额图一身狼狈地迈过门槛,袍子湿了大半,马褂上沾着茶叶渣末,手上拿着本黄缎折子,满脸晦气地说:“过乾清门的时候遇到个不长眼的小太监,泼了我一身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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