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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雨夜

室友点点头: “菁菁你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她走过去,明明只是十米的距离,她却走得艰涩极了。

她和宋洵默契地一起走到另一栋相接的教学楼里。

这栋楼没有晚课,没什么人,很冷清,教室的灯都是暗着的,乍一看去黑乎乎一片,唯有楼道有人经过时会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天空漆

黑一片,外面雨声嘈杂切切,仿佛整个海面倒转过来,海水淅沥沥地倒灌进整个校园。两个人在二楼楼道口站定。

走近了,才发现宋洵没有撑伞,全身上下都被雨淋湿了,只是穿的黑色衣服,所以并不显眼。

气氛凝滞,没有人先说话。

狭窄潮湿的空间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熟悉的雪衫清香,然而沈茹菁却蓦然感觉眼前的宋洵陌生极了。

像是回到高三刚开学,她第一见到宋洵的时候。清冷,懒倦,漫不经心的,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一年过去,什么都没改变。

终究是沈茹菁打破了沉默: “你不是说今天下午的机票吗?”

按理说明天才会到。

她想象中的两人最后一面本来是体面而又和平的,在咖啡馆里就此别过。而不是今晚这样,突兀、慌乱、充满了不确定性。

雨夜,空气里满是雨水泥土的腥味和草木清香,涌动着不安的躁动气息。

“你觉得我收到消息,还能等到今天下午?”宋洵神色冰冷,唇角的弧度有些嘲讽。

昨天收到消息时,波士顿正是上午,他在商场里挑选他们的120天纪念日礼物。

化着精致妆容的SA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很是真心实意地道: “先生,您对您女朋友真好,她收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宋洵随手取出一张卡给SA,他的钱包是一根根粗毛线编织而成,上面绣着一个小人的形象,旁边还有一朵玫瑰。

小王子与他的玫瑰。

SA恭谨地接过,没忍住好奇心,愉愉看了一眼钱包。

主要是这个一看就十分简单粗陋的手工制品,着实与眼前人身上低调却难掩奢华的穿搭不相匹配。

应当是女朋友亲手送的?

脑子里脑补着,SA的动作一点不慢,熟练地快速包装好,最后放在精致的印着字母的包装纸袋里, “需要积分吗先生?”

宋洵轻摇头,提着袋子刚要回学校,就听到了消息提示音。他打开屏幕,是备注-宝贝发来的消息。

然而字字疏离,客气,好像他们从来只是陌生人。宋洵一开始订了次日凌晨的机票,然而沈茹菁一直没有回复他消息。

>下午的和声课他全程不在状态,连和他关系最好的黑人同学jett也好心问道:"Xun,are you ok? u look don't well."

宋洵最终发邮件跟接下来几天课的教授请了假,包了架专机连夜赶回来。

原本和声课的教授是个极其严苛的六十岁白人,然而在听说他要回去追回未婚妻时,也批准了他的假,并鼓励道, "love is one of the greatest thing in life, youth, just go for it, i won't deduct your attendance score."

(爱是生命最美好的事之一,年轻人,放手去做,我不会扣你考勤分的。)

他一路匆忙,连时差都没来得及倒,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赶回来就为了见沈茹菁一面,好说清楚。

然而沈茹菁的反应让他极其失望。

除了回避,还是回避,没有任何见到他的欢欣。

极其陌生的沈茹菁。

或者说,从一两周前,那个通过社交媒体联系的人,就变得陌生起来。两颗跨越茫茫千里,横穿地球的心,开始有了隔阂。

不只是宋洵觉得自己的恋人陌生,沈茹菁也觉得眼前的宋洵生疏陌生得可怕。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或者说,只在很久前刚认识的时候见识过。

他不再低沉温柔地唤她宝贝,甚至连语气都变了。

然而这种态度,才是最适合他们目前身份的。

沈茹菁恍惚了一瞬,而后镇定下来: “我以为微信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低下头,看着水迹顺着收拢的伞的脉络落下,留下一串透明痕迹。

“说清楚?你管这叫说清楚?”

宋洵气笑了, "连着一周不接电话,消息也不回,我说跟你谈谈,你就丢给我一句话,性格不合适,到此为止。"

“怎么,沈茹菁,你想分手就一句话分手,连个谈谈的机会都不给我,你把我当消遣吗?我是你想扔就扔的玩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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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茹菁沉默,千万语言哽在喉中。

她要怎么说,说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然后宋洵质问她,明明心里如此想,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在一起。

让她亲口告诉他,她跟他在一起,只是贪恋他的温暖,贪恋他的光芒万丈、意气风发。

想要自私地借此,为自己提供情绪价值。

而如今,这段感情无法再为她提供情绪价值,反而变成了一个让她疲于应付的拖累。她倦了,想要暂时放下了。

她说不出口。

沈茹菁无法坦坦荡荡地说出自己所有不堪的小心思。而宋洵的偏爱,一直是坦然明落,无所畏惧的。

她不敢抬头看宋洵,只低声道: “你被淋湿了,早点回去吧,小心感冒。”

顿了顿,她递出手中的旧伞, "不介意的话可以用我的伞回去,不用还了。祝你……前程似锦,天天开心。"

她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宋洵低沉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气淡淡, "不用了。"

不用了。

好熟悉的一句话。

依稀记得高三篮球赛,有别的女生给宋洵送水,他原话也是这样。

沈茹菁终于明白了什么,此刻的她好像跟那个女生没什么区别。

宋洵没有理由再给她任何特权,她有些难堪地将伞收了回来,狼狈地想要转身离开。

然而她刚转身走了几步,就被一股大力扼住手腕。

沈茹菁脚步踉跄地被推在墙上。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彼此的呼吸声也在窄小潮湿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然而和以前的暖昧不同,这次只余冰冷的对峙。

“你要我说什么呢,宋洵,一定要我说那么清楚明白吗?如果我们真的性格合适,那为什么我会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出国的人?你说你是我的男朋友,那我也是你的女朋友,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从来没跟我商量过?我不在你的未来计划中,不是吗,还是说你的性格注定不屑于跟我说?”

“这点我道歉,是我想当然了,觉得距离不是问题,我从来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不存在你说的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一直都在我的未来计划中,我说过,如果你不想我去,

我可以不去。"

“那你最后不去了吗?”

“你有说让我不去吗?沈茹菁,你不想我去,你不会告诉我吗?直接跟我说一声很难吗?如果要

在出国和你之间选一个,我的的答案毋庸置疑,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已经吵过了,我很累,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性格真的不合适,抱歉。"

窄小的楼道如同牢笼,困兽在其中呜咽挣扎,鲜血淋漓。

她尝试着挣脱,然而宋洵的手牢牢箍住她的手腕,纹丝不动。力气也极大,一圈圈收紧,扣紧的力度像是生怕一松手她就跑开了。

沈茹菁吃痛出声: “疼——”

她抬起头,却在对视的刹那吞了话音。

那双极黑的瞳仁里此刻翻滚着压抑的脆弱、疲倦、怒气、暴戾,还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沈茹菁。”宋洵低低出声,像从前千万次那般地唤她。

沈茹菁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

他嗓音沙哑, “其他事可以商量……能不能不分手?”一瞬间,沈茹菁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否则,这样甚至带一点点微不可查的请求的话,怎么可能从宋洵嘴里说出来。

她愕然,与宋洵专注的目光对上。

不是错觉,也不是幻听。

——真的是宋洵亲口问她,能不能不分手。

像是被灼烧了一般,沈茹菁猛地转过头,避开视线。

不敢再看宋洵的双眼。

心仿佛被撕裂成千万片碎片,一片片割扯着五脏六腑,疼痛入骨。

她却要亲手终结这场让人沉溺美好的梦。

她狠下心闺上眼,颤声道: “抱歉。

声音很轻,很小,却很坚定。

同时也将宋洵箍住她的手,一点点地掰开。这次,她不费什么力气就掰开了。

宋洵松了手,沈茹菁白皙娇嫩的手腕上,被他留下了一圈刺眼的红痕。

而沈茹菁闭着眼,说抱歉时也未曾看过他一眼。

唯有沈茹菁自己知道,垂落在大腿两侧的手,紧握住拳,她要很用力地指甲掐入

手心,一阵剧烈的刺痛,才能将眼中的热泪逼回去。

她怕她一睁眼,就再也克制不住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害怕、恐惧、担忧、疲倦、悲观……种种负面情绪。

她怕她克制不住,想要丢盔卸甲,扑入那个温暖而又让人依恋的怀抱,纵情大哭,发泄所有的负能量。

将所有的伤口都——撕开展露,她不要尊严了,不要可怜的自尊了,她只要宋洵熟悉的温柔和怜惜。

但是不可以。

残存的理智提醒她。

沈茹菁不想让那些伤口,成为日后刺向她的利器。也不想一场梦幻而破碎的迷迭梦,最后成为满地鸡毛和扯皮。

世俗的爱情总是初始浪漫,最后不堪。就像她的妈妈爸爸,沈丽华一开始也拥有一场美好的梦幻的恋爱。

最后发现只是裹着欲望外壳,包装精致的有毒的糖果而已。

沈茹菁闭着眼,一动不动,唇紧抿着,一个字没说,唯有睫毛轻颤着。

这句抱歉,就是她对这几个月最后的答复了。

宋洵点头,失望到极致,反而极其平静。

他轻笑一声,也不知在笑什么,一字一句都如同休眠的火山,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他转身走进雨中,头也未回。

宋洵活了快二十年,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从未遇到过任何挫折。唯二两次低头,结果却都不尽如人意。

第一次,是在最弱小的童年,他为了寒冬里被丢出别墅外的奄奄一息的小猫恳求母亲,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小猫冻死在他的怀里。

第二次,被冷落一周后,他喜欢的女孩子在手机里跟他提分手,说“到此为止吧”,他放下骄傲,连夜赶回来,坚持要见一面说清楚。

她一句解释的话也无,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分手借口都不愿给他。

从始至终,只有谎言与逃避。

连最近课太多,这样的拙劣的借口,都拿了出来,一查课表便破,难为她还能找借口敷衍他。可笑至极。

宋洵浑身湿透地回到车上,摸出一根烟,点了。

一点猩红在他指尖明灭,烟雾模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司机在前座,看到从来不抽烟的少爷

破天荒地在阴影里,静默地抽一根烟,神色寥落,从头到尾透着一种疏冷于尘世的冷漠。

让他想起少年八岁那一年,抱着僵硬小猫,望向宋母平淡无波,极其冷酷的那一眼。

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变了。

司机不敢说话,更不敢开口询问。

宋洵抽了几口,烦躁暴戾的情绪翻滚着,终于在尼古丁的作用下冷静下来,如沸水止汤。

他伸手,将一截黯光在水晶烟灰缸里碾灭,而后开窗散气。

微冷的冷空气伴着雨水的冰凉潮湿涌入鼻腔,宋洵系上安全带,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与散漫。

“回公馆。

他声音平静,命令的口气。司机点头,启动了轿车。雨下了一整夜,没有停歇。这一夜,没有人能安然入眠。

雷声阵阵,风也戚戚。

秋雨淅沥,打落满树的银杏叶,斑驳地跌落在校园小道上,如同触目惊心的残泪。

翌日,雨夜之后,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回寝室之后,沈茹菁把宋洵所有送给她的所有东西都翻了出来,一起打包,按照之前留的地址寄了过去。

跨国运费很贵,沈茹菁咬牙付了。

然而快递却被退回了。

沈茹菁花了很长时间做好心理准备,拨通了宋洵的电话。

让他给一个银行卡号,她全部折现转过去。

电话那头宋洵淡声道: “没必要,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是你的就是你的。”

沈茹菁微顿,那边宋洵问: “还有事吗?”

沈茹菁沉默一瞬: "…没了。"

宋洵嗯了一声, "那我挂了。"

自那以后,沈茹菁再也没见过宋洵。

再过几天,连宋洵的朋友圈都看不到了,黑色的背景下,是一条直线,代表你不是对方的好友。

沈茹菁近乎自虐地在一夜里翻完了和宋洵的所有聊天记录,才发现原来这几个月来他们说过这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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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背景还停留在高三那张合照,紫罗兰长廊下,她笑得温软,他侧脸垂睫,注视着她,目光近乎温柔。

沈茹菁换了这张笑容幸福得近乎刺眼的合照背景。

她想将所有的聊天记录清空,却终究是舍不得。

想起高三毕业那天的话,就觉得一阵讽刺。

曾经她对宋洵说,小王子难过的时候,一天看过四十三次日落。

而她难过的时候,会选择想一想所有与宋洵有关的事。

沉闷乏味的学习里,那是为数不多的彩色慰藉之一。

那时宋洵跟她说,你可以抱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而如今,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甚至连偷偷想他,都再也不敢了。

她不敢想他,害怕无止尽的疼痛,那疼痛并不钻心,却永远密密麻麻,蚕食啃噬着心脏,直直驻出一个小洞,呼呼地漏着风。

空落落的。

她好像从此失去了喜欢人的能力。

普经和这样耀眼的一个人在一起过,拥有过一段梦幻而精彩、被偏爱宠爱的经历。

她要如何再去接受本就平凡乏味的生活,忍受——页页琐碎的日子?

宋洵删了她的好友,从她的世界离开得干脆。

除此之外,沈茹菁再也没有任何途径跟宋洵联系了。

这场四个多月看似轰轰烈烈,梦幻而又绚烂的热恋,如同灿烂之后坠落的烟花,只余残烬。

人在跌落低谷之后,后续的所有路,哪怕走得再辛苦,好像都在走上坡路。

一点一点,走了出来。

大学第一年,大家都还处于对学校的摸索之中。而沈茹菁每天两点一线地在学校、医院之间往返。

手术很顺利,切除了一部分肿瘤,后续也恢复得也很好。

只要没课,她都会去医院陪沈丽华。

大二,沈丽华的病情得到了控制,除了需要定期去医院复查,其他看起来已经与常人无疑。寝室舍友陆陆续续都谈了恋爱。

有人察觉到沈茹菁曾经轰动一时的男朋友很久没出现了,舍友小心翼翼地问她,她只温婉地笑着,摇摇头。

不是

没有过人想追沈茹菁,她也曾在图书馆的时候,被对面的男生递过纸条。她婉拒了。

室友里只有她还单身着,有好心的室友想要帮她介绍,她笑得温和, "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大学第三年,考研的考研,考公的考公,大家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大四,实习找工作接踵而至,忙碌而又琐碎,离别的愁绪提前降临。

从天南地北、五湖四海聚集在一起的大家,又各奔东西,在平凡的生活里挣扎浮沉。人生好像总是这样,一段路有一段的独特风景,独特的人。

他们短暂地陪伴你这一站,而后离开。

能陪自己到终点的人,只有自己。

毕业后,沈茹菁的专业所选的工作只能掌到应届生的几千工资。她业余时间学了画画,又在网上报班自学了基础,最终成功加入何师的工作室。

一开始只是学徒,她用了小半年的时间就迅速入门,在本地小有口碑,从此一个月的收入也颇为不菲。

直到毕业那年年底,沈茹菁意外地在热搜上看见了宋洵的名字。

这几年来,她隐隐约约,听说过宋洵的消息。

他这样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不需做什么,便有无数人关注着他的动向。

沈茹菁听说他从北城大学退学,直接申请了美国的学校。

留学四年,没有再回来过。

直到毕业这年年底,沈茹菁第一次看到放在心底的人,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千万浏览量的广场上,成为所有人谈论的对象。

原来宋洵回国了,还出道了。

发行的第一张EP便打破近年记录,唤醒了原本一潭死水的乐坛。

他们讨论他出色的外貌,恐怖的实力,崇尚他的才华,又忌惮他的背景,讨厌他极富个性的性格。

出道即巅峰,横扫乐坛各大新人奖。

如台风过境,吸粉千万。

他红的架势势不可挡,像燎原的火焰,燃烧过她的荒芜之地。

只不过,这一切与她再无关系。

那段时间,沈茹菁刷朋友圈时经常看到,列表有人发宋洵专辑的购买记录,嚎叫着:

【抢到了宋神的限量专辑!!!还有谁!!!就问这个手速还有谁

!!!

Ps:不出,别问了,出一千块我也不出,一万块我可以考虑一下。】

沈茹菁手指一顿,而后滑了过去。

而同学群的讨论却源源不止。

沉寂了许久,死水一般的企鹅群滚动着消息,大家讨论着曾经的一切,兴致勃勃地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着所有宋洵有关的信息。

骄傲而又与荣共焉。

分享的信息得到了上千条粉丝热情的评论,有人甚至想出钱买宋洵的号码。

而这时,大家才发现,宋洵四年前就退群了。

沈茹菁看完群里的所有消息,设置为免打扰。

好像这样就能逃避掉所有和他有关的讯息。

下班回家的地铁上,她看到了两侧的广告牌。

列车在轨道里疾速行驶着,光影交错,衬得广告牌上的男人轮廓愈发立体利落。

那双极黑的眼狭长微挑,眸色隐晦沉暗,比五年前更难读懂,下颌线清晰锐利,姿态闲散淡然。

西服勾勒出男人肩宽腿长的身形,手腕上的著侈品表盘反射出银色的微光,内敛而又克制。

如入鞘的宝剑,锋芒含蓄,却压迫感极强。

右下角是精致的衬线字体,写明身份。

品牌代言人

宋洵

Song /Xun

沈茹菁怔怔地看了半晌,连地铁到站了都未曾察觉。他终于成了那颗最明耀夺目的星。

而她只是茫茫人海中,每天挤地铁、为过活而挣取一份薪资的普通打工人。

十八岁那年,她成为了宋洵生命中,短之又短的一段旅程的过路人。

如果不是那年高三,宋洵刚好转到北城一中,进了实验班,而她阴差阳错之下与他成了同桌,她与他本该一生没有任何交集。

像两条背道而驰的线,短暂相交,而后朝着不同的路,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晚间地铁7号线上的其他乘客,讶异地看到一个年轻女生,对着一旁的广告牌,失态地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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