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逢不忍继续看下去,只能转身离开,袁树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出了宫门,袁逢长叹一声。
「稚子无辜,往后,好生对待吧……」
「皇后无辜,至于这位天子,哼哼哼,他可不无辜。」
袁树冷笑道:「宦官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以他的名义颁布的,其中有多少他不知情,有多少他知道却认为是对的,这都不好说,父亲,他十五岁了,不是个小孩子了,最起码的是非曲直,该明白了吧?」
袁逢愣了愣,看了看袁树,忽然感觉袁树说的很有道理。
这个刘宏,可能并不无辜。
袁氏父子要做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等待全面肃清宦官的好消息传来,以及等待百官抵达德阳殿,然后带着刘悝和刘宏一起去德阳殿,完成一场较为简略的禅位仪式。
两父子在等待期间,开始认真的讨论如何给手下人论功行赏,分封重要职位以掌控朝政。
那些原本就有官职丶帮助他们立下功劳的人怎麽封赏。
那些没有官职但是忠心耿耿的部下们怎麽封赏。
那些需要拉拢的人怎麽封赏。
哪些人可以留用,哪些人需要清洗掉。
等等等等。
袁氏父子商讨细节问题的同时,整个雒阳城内面对如此剧变,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首当其冲的,就是昨天晚上一直守在皇宫里加班执勤的官员们。
比如少府杨赐。
杨赐完全不知道情况怎麽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十月初二日晚上,袁树和袁逢发动兵变的时候,杨赐正在宫中值班。
按照汉代惯例,官员在非休沐日或者没有请假的情况下,都是要在皇宫官署里头工作并且住宿的,一直到休沐日才能离开官署返回家中洗澡丶休息。
这一惯例延续自上古三代时期至春秋战国时期国君丶诸侯对家臣的管理方式,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延续了当时家国一体这个观念的旧风俗。
到了汉代,经过几百年的变迁,在具体执行层面有了不少变化。
官员不再像是囚犯一样被牵制在官署里动弹不得,居住在官署中和离开官署的时间丶次数有了更大的弹性。
根据官职的高低丶职责的轻重,具体坐班时间也有了更大的自由度。
一些小官小吏职责不重,较为清闲,那连着数日只是点卯而不来坐班也不会有人在意,这种清闲混日子混俸禄的职位,也是不少咸鱼梦寐以求的。
至于三公九卿级别的官员,他们如何安排自己的工作时间,那就主要看他们自身的需求和所处的环境了。
比如身为太仆的袁逢,因为皇帝被宦官控制丶大量职权被宦官侵占,在不明确反抗的前提下,几乎就是一个闲散职位,没什麽事情做,点卯丶坐班之类的更加随性。
以袁逢的身份,只要没有明确的事情需要三公九卿共同商议,哪怕他连着一个月丶两个月不去皇宫也不会有什麽人议论,反正袁氏耳目众多,完全可以做到不出门就知晓朝中大事。
这也就给了袁逢谋划兵变事宜丶到处找人喝酒聊天谈感情的时间。
杨赐身为给天子讲课的侍讲,又有着少府的职责,职权被他牢牢掌握在手。
他负责管理皇帝的私人小金库,审核支出和收入,满足皇帝的日常所需,工作还是比较忙的,所以经常连着好几天丶一两周都不回家。
准确的说,从九月二十九日开始,杨赐就没有回过家了,一直都在宫中官署里办公,或者说是在和宦官方面吵架,争执不休。
随着刘宏年纪越来越大,对金钱和物质方面的需求也越来越多,少府就要负责满足皇帝在这方面的需求。
但是少府收入有限,皇帝欲望无限,更兼宦官们上下其手雁过拔毛,少府储蓄也是日渐稀少。
杨赐出于一定的责任心,常常反对刘宏的用钱需求,不愿意给太多钱,刘宏不满意,就经常派宦官来问责,杨赐再顶回去,宦官再问过来。
身为经师,杨赐在袁树面前颜面尽丧,但是身为帝师,杨赐在刘宏面前是有几分颜面的。
因此,宦官们也不敢过于为难他,少府的钱袋子被他把持着,还就真的能稍微限制一下刘宏的日常花销。
杨赐为此十分忙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