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一一」
殿外惊雷炸响,照得咸丰惨白的脸如同鬼魅。他突然抓起案头金丝楠木匣,
将罗雪岩的密信两封抛向烛火:「十九日...十九日...那魔头连暴雨几时几分都算得准!」信纸在火舌中蜷曲成灰,映出他瞳孔里跳动的癫狂,「传旨!所有河工即刻撤防!让黄龙替朕开路!哈哈,真有黄河水,有百万雄师,朕......天下无敌!」
安德海站在一旁,看着咸丰癫狂的模样,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此刻,铜瓦厢堤坝。
河南巡抚英桂的顶戴早不知被洪水卷向何处,亲兵拽着他往高坡逃命:「中丞!守不住了啊!」浑浊的浪头撞碎在石堤上,裹着草席的浮尸在漩涡中时隐时现。
「不能撤!」英桂了脚,「黄河崩,大清亡啊!那是大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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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岩,香岩,你怎麽还不撤?」英桂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就看见东河河道总督李钧提着把腰刀,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在几个戈什哈的护卫下,冒雨而来。
」仲衡,」英桂指着李钧的鼻子就问,「守坝的人怎麽少了那麽多?为何不加派人手严防死守?」
李钧只是摇头:「守不住的......而且皇上也下旨了!」
说着话他突然拔出腰刀劈断一根系着条漕船的缆绳,满载土石的漕船轰然倾覆,在英桂的目瞪口呆之中,李钧大声道:「传令下游州县,一律撤守河防,就说...就说..:」他的嘶吼淹没在雷鸣中,「就说皇上要借黄河水送百万雄师北上!」
英桂突然好像发疯一样猛扑上来,双手掐住李钧的脖子,用力掐着,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不能撤,不能撤,保河防,保大清......」吼着吼着,他的吼声就变成了痛哭:「大清要没了,没了,没了.....
同一时间,天津法租界。
马蒂尔德染着蔻丹的手指划过李鸿章喉结:「李,你的心跳得比江户地震仪还快。」法兰西长裙的鲸骨撑抵着李大人的御赐黄马褂,窗外交谊舞曲透过彩绘玻璃传来。马蒂尔德仰着脖子,看着正楼着自己跳舞的高大男人,眨着一双蓝眼晴:「大清要亡了,你是不是能做皇帝了?」
「哪有那麽简单?」李鸿章楼着这个丰的洋女人,波拿巴家族的公主殿下,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大唐皇帝可不能在北京做!」
「那该在哪里做?」马蒂尔德问。
「长安!」李鸿章道,「大唐皇帝当然要去长安做了......马蒂,长安在内地,可不比天津繁华。」
马蒂尔德看着李鸿章,目光无比坚定:「只要能当皇后,哪里我都去!」
「行,」李鸿章重重点头,笑道:「一定让你当上我大唐的马皇后!朕的马皇后,朕还要你帮朕生个儿子,继承我大唐江山。」
马蒂尔德展颜一笑:「好的,一言为定!」
说着话,李鸿章突然按住这个洋女人后颈,「黄河今天应该就能崩了,明日北洋军就开拔,告诉德维基内.::」他喉结滚动咽下后半句,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一张信纸上一一那是懿贵妃派荣禄从北京带来给他的,密密麻麻的毛笔字当中,最扎眼的就是「围园杀王」四个字!
西历八月二日,深夜,洛阳城,天王府。
杨秀清独目中的血丝比天国的赤旗还要刺目。他端坐在王府的花厅之中,从前天晚上开始,他就不曾合眼,一直坐在这座花厅当中看着外面不停下着的暴雨,口中喃喃自语:「黄河,黄河现在应该崩了吧?今天,已经是西历八月二日啊!消息应该来了......」
花厅之外突然马蹄声碎,从东方飞马而来的信使滚落马鞍:「禀九千岁!黄河...黄河崩了!」一旁的洪仁手中的十字架坠在地上,他却浑然不知。
卞三娘和稻子则一起在胸前划着名十字,口中念念有词。
「击鼓!升帐!「杨秀清忽然拔出鎏金剑劈猛劈跟前一张案几,「传令三军:明日开拔,直取怀庆府!「他转身盯着瑟瑟发抖的洪天贵,突然咧嘴一笑,「等到了北京城,你爹就该显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