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贵妃容色清冷,她的鎏金护甲划过《太平天国-后金条约》草案:「吴王殿下要扶淳儿登汗位?他一个在南京城头插赤旗的,倒管起爱新觉罗的家事了?「
「贵妃娘娘明鉴。「荣禄掏出珐琅菸丝盒,暗格里太平天国团龙纹印信泛着幽光,「吴王说,黄河崩,大清亡。大清肯定是要亡了,但是后金却还能再续个数十载......「他突然压低声音,「条件就是让皇上和同德帝都变成先皇!「
咔一声,懿贵妃的一根鎏金护甲断成了两截,懿贵妃杏眼圆睁:「好狠的吴王五千岁,他竟然要我去弑君杀夫?」
荣禄轻声道:「贵妃娘娘,您做还是不做?」
懿贵妃牙齿咬得咯咯响:「凌迟的罪过,叫我怎麽能做?」
「败了凌迟,胜了您就是一国母后!」荣禄道,「吴王殿下说了,要不做,
等同德帝玩腻了你,也是两杯毒酒了帐!」
「两杯?」懿贵妃一惊,「取我一命还需要两杯毒酒?」
荣禄一字一顿:「一杯您喝,一杯......是福王殿下的!」
「什麽!同德帝他..::.:」懿贵妃的牙齿咬破了嘴唇,「吴王能帮多少?我又有几分胜算?」
荣禄道:「天津法租界内的法兰西东方银行帐上有五十万银元可归贵妃娘娘支配。」他一指桌上的菸丝盒,「取银子的印信就在这菸丝盒中!另外,李鸿章的北洋军中也有吴王殿下的暗子。」
懿贵妃又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红唇,然后翻开了《太平天国-后金条约》的文本,用右手的大拇指蘸着红唇上的胭脂和鲜血在上面摁了个手印:「告诉吴王殿下,我那拉兰儿愿奉他为主,只求..::::.他能容我儿载淳为塞北丶西北之主!」
紫禁城,乾清宫内。暮色深深,李鸿章举着法国鲸鱼油灯照向沙盘,僧格林沁望着沙盘上的曲阜怒目圆睁,跟着僧格林沁一起跑回北京的元保则面色狞:「皇上,黄河崩定了,而大清可不能亡啊!」
听见「大清不能亡」,李鸿章的眼角就是一抽,想到了自家宅中的丰腴美人马蒂尔德,她的皇后梦或王后梦,自己说什麽要满足一下。
这个大清......怎麽能不亡?
「皇上,」僧格林沁望着沙盘上的黄河河道:「黄河一崩,咸丰就会裹挟百万难民北来,京畿防军只有七镇尚不足九万......」
「少荃啊!」奕背着手,佝偻着身子,在沙盘台前缓缓步,「朕昨日上了趟景山!」他忽然望着高大魁梧,红光满面的李鸿章,「你说朕会不会和崇祯一样?」
「不会,不会的。」鲸鱼油灯的光芒闪烁,李鸿章的面色忽明忽暗,「皇上,臣有一计,可保全皇上万无一失!」
「一计?什麽计?」奕望着李鸿章,「你不会是要朕和咸丰那逆贼讲和吧?」
李鸿章苦苦一笑:「皇上,天家无兄弟......事到如今,还讲什麽和?臣的计策是.......西狩!崇祯当年要是肯南迁,大明未必不能续!」
奕看着李鸿章,语气冰冷:「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不怕当崇祯!李鸿章,僧格林沁,你们好好给朕打,打胜了,朕和你们共天下!」
襄阳城头赤龙旗猎猎作响,杨秀清踩着湖广总督衙门的楠木匾额极目北望。
侯谦芳捧着沾血的《襄阳户册》疾步登阶:「九千岁,襄阳阖城士绅愿献粮三十万石,够十万大军三月之用!「
「不够!要五十万石!「东王鎏金佩剑突然抽出,劈向城垛,卞三娘手中牵着的锦衣男童被惊得啼哭不止,「黄河改道在即,流民岂止百万?「杨秀清转身盯着楠本稻子腰间的地图袋,「稻子,罗耀国说了黄河究竟何日何地改道吗?「
「西历八月一日,铜瓦厢。「稻子展开黄河流域图,开封段朱砂标记刺目如血,「吴王说过,此乃自元至清七百多年未有之变,河伯改道必夺清妖气运。「
洪仁紧紧握住胸前的十字架,「咸丰丶同德二妖相争,一如当年李闯破北京..::::.九千岁当效仿多尔衮故事,扶保幼主,趁其内乱,一举定鼎北京,开我天国万世之基业!」
杨秀清转过独目,看着流泪不止的幼天王洪天贵,语气森然:「孤不当多尔衮,幼天王也不是福临,天王只是归天去了,早晚是要回来的!昨晚他就托梦与我,说我等定鼎北京之日,就是他出关下凡之时!」他文将自光转向北方,顿了顿道,「全军休整三日,三日后,渡汉江北上中原,先去南阳,再夺洛阳,然后..:::.等黄河改道之后,孤就要北上定鼎北京!在孤入主北京之前,谁也不许泄露天王已经归天的消息!否则,定斩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