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他梦见斯蒂拉第一次举行仪式，成为了祂的眷者时的目光。
那可怕的目光，将它从梦境中惊醒。
但即便最终醒来，也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狗头巨龙的龙口已经近在眼前，他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了。
自己要死了。
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
在死亡降临的瞬间，道格拉斯没有再做任何抵抗，而是发出了一声听不出感情的凄厉哀嚎。
「斯蒂菈！！！」
在嘶吼过后，他望向了高塔，试图去找到那一双冰冷的眼眸。
但是却什麽都没有看到。
那位大人并没有在露台上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最终，他还是没能阻止自己的主人，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甚至，在自己彻底背叛之前，自己的主人已经先一步地背叛了他。
眼前一黑，他被直接吞进了巨龙的口中。
咔！咔！咔！
「呸！」
在肆意的咀嚼了一番之后，卡洛将其直接吐了出来。
被咬碎的道格拉斯在死后并没有化作活尸，而是身体渐渐破碎，变成了一阵黑气，涌向了城市的中央。
仪式，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了。
败者成为了祭品，化作了仪式的一部分。
而胜者的状态却也没有好到哪去。
「不，不！」
「我不能死在这里！」
在惨烈地取得胜利之后，狗头巨龙没有留下来报复让它变得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
而是选择了果断跑路。
它扇动着被赫伯特骚扰时捅了七八个破洞的翅膀，费力向着城主宅邸所在的高塔飞去。
浑身上下满是伤口，但是却没有任何流血流出，它的血液已经被伊莉莎悄然吸乾。
而就在卡洛即将到达目的地之时，一道身影缓缓从高塔的露台上缓步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看上去雍容华贵的妩媚夫人，也是这座邪恶城市的最高统治者。
「斯蒂菈！」
卡洛在看到斯蒂拉之后松了口气高喊道：「我要休息！短时间内不要打扰我！」
它重新变作黑色巨犬，砸到了露台之上，费力喘息起来。
它这次伤的太重了，差一点就要彻底归西了，就连孽欲给他的赐福都差点没能救得了它。
它想不明白那个少年身上到底有什麽力量，竟然能够压制自己的再生能力。
但不管如何，它现在终于是安全了，可以喘息一下，之后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休息？」
斯蒂拉盯着它，微微摇头，用最温柔的语气轻笑道：「抱歉，你现在还不能休息哦。」
「你说什麽？」
卡洛费力地瞪起眼睛，呲牙道：「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能够帮你杀了谁？」
斯蒂菈微笑，莞尔轻语：「别担心，最后一个任务并不难。」
「我们契约的第三个任务，也是最后的任务，已经决定了。」
她说：
「卡洛，我亲爱的乖狗狗，为了吾主献出自己的一切吧。」
而在听到斯蒂菈的话语之后，卡洛愣了一下，然后怒不可遏的咆哮起来：「你，你说……什麽？」
「你在开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会同意！？」
狗头巨龙翻身而起，愤怒嘶吼，狂乱地嘶咬着自己乾瘪的血肉。
因为契约的束缚，它无法对斯蒂达进行攻击，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我不会同意的！契约里说好的，我如果不同意，你是没办法强迫我的！」
而面对这个，斯蒂菈显得很平静，反问道：「卡洛，你真的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无知的羔羊啊，你以为邪神的赐福是那麽好拿的吗？」
她俯下身子，凑到了狗头之前，凝望着这被扭曲的生物。
「所有的赐予都有其代价。」
她抬起手，抚摸着黑色巨犬的狗头，无情地低语：「你享受了吾主的赐福，也是时候该做出回报了。」
「你会成为祭品，补足仪式的最后一环。」
「这并不是我要求你献出你的生命，而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地成为祭品。」
甜蜜而冰冷的话语，像是涂抹了糖霜的匕首，温柔地刺入了耳中。
「我，我愿意……不不不！我不愿意！」
黑色巨犬猛地甩了甩头，挣脱了斯蒂菈的手掌，扭头跃下高塔，在半空中重新化作巨龙，向着城外飞去。
它要逃离这个地方！
这个女人已经彻底疯了。
可就在它飞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吼——」
它的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挤压，直接捏爆。
巨龙无力地从空中落下，砸向了大量人群聚集的城市中心。
轰！
而面对这样一个轰然落下的巨物，原本应该恐惧慌乱的众人在愣了一下之后，竟然发出了欣喜的狂欢。
「礼物！」
「是神明赐予的礼物！」
「肉！肉！肉！」
他们像是一群找到了肉食的蚂蚁一样冲了上去，开始手脚并用地疯狂撕咬。
他们咬不破龙鳞，就找着伤口撕扯，一些人甚至将大半个身子探了进去。
撕咬着，吞噬着，哪怕肚子已经膨胀也不停地吞咽。
仪式已经彻底运转，他们已经沦为了仪式的一环。
这是亵渎的狂欢。
这是堕落的盛宴。
「……」
赫伯特沉默了，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不过，他并不是因为眼前的疯狂，也不是因为目睹了狗头巨龙的惨死而感慨。
他根本不在意斯蒂菈有没有背叛它，有没有欺骗它……这根本不重要。
他会沉默，完全是因为看到了另一个东西。
此刻，在斯蒂菈的怀中，正抱着一颗头颅。
那是一颗黑暗精灵女性的姣好头颅。
她默默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个，是……维兰梅娅吗？」身后，伊莉莎有些不确定的声音让赫伯特眯起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看不出悲喜的微微点头。
「是啊，就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