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音希,我们要走了
秋日的夜风掠过梧桐,也掠过了谢家别院那几排梨花树。
每一棵梨花树中,一点玄光照耀,在黑夜中显得越发耀眼。
谢无拘站在这些梨花树前,眼神中多出些满意之色,继而弹指。
刹那间,那些梨花树纷纷裂开。
自梨花中,一缕缕剑气腾飞,落入谢无拘腰间的长剑上。
他腰间的长剑已经并非传世名剑,却依然锋锐。
尤其是当三十六道剑气落入这长剑上,这一把长剑散发出来的剑气也更加玄妙了许多。
他种了一个多月的树,耗费三十六颗剑种,又耗费一方阵图,终究凝聚出这三十六剑气。
有了这般剑气,谢无拘神色平静了许多。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蛟骤公,朝着蛟骤公点头。
蛟骤公立刻走上虚空,隐入天上的云雾中。
谢无拘则是上了谢家别院那一方楼阁,他站在楼阁最高处,远远望去。
然后他便看到那司家院中,司远已然披甲,手持他那名震大虞的名枪【青天】,正远远望着他。
他眼神如同汹涌的瀑布,散发出盖世的威势,一种可怕而又淡漠的气息由此而来,望向谢无拘。
谢无拘舔了舔嘴唇,一手落在腰间那长剑上,他的眼神也仿佛化作两道锋锐的剑气,直刺而出。
两人无声交锋,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几息时间过去,二人转头同时望向龙门街。
那龙门街上。
陈执安高声唱名。
陈水君身上流转着一缕先天真元,就站在龙门街上,眼中仿佛无惧。
谢无拘不由微皱眉头。
这陈执安竟然选择强闯尚书府?
而且这不过先天一重的陈水君,竟然也要来当拖油瓶?
如此一来,蛟骤公想要悄无声息的带走李音希丶陈执安,已然不太可能了。
「算了,陈水君丶陈执安一同与李音希离开,李音希心中应当也没有了其他顾虑对于道果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这天将军—..—我来拦住便是。」
谢无拘转头看向司远,一只手始终握着剑柄,防备司远出手。
可这位年轻的侯爷,却只是身披青甲,手持长枪站在原处。
他同样看着龙门街,却好似并不打算出手。
两人在寂静中对视,风清月明,就连肃杀之气都逐渐消散了。
可是龙门街上却恰恰相反·
尚书府门前的铜铃叮当作响,伴随着李铸秋惊恐的眼神,也伴随着李海邺急促呼吸的声音。
「这是什麽?」
李铸秋一脸惊恐的看着手上的浓水,强烈的剧痛自他身上传来。
并不止于他的脸面,五脏六腑同样如是。
他又转过头看向尚书府。
只见这奢华无比的尚书府上空,竟然笼罩着一层黑色的云雾,云气纵横,却充斥着冰寒。
哪怕他们站在府前,也感觉到深深的寒冷,如坠冰窟。
「陈水君,你做了什麽!」
李铸秋久居高位,如此惊恐的事仍然没有让他失了心神,他咽了咽口水,眼神中仍然泛着寒光,死死注视着陈水君。
几道玉阙神蕴仍然锁住虚空,强烈的威压从这几道神蕴上绽放开来。
陈水君先天一重的修为,面对这几道神蕴,显得颇为渺小。
他身上白衣飘动,大风袭来,仿佛要将他吹去。
可偏偏这位资质寻常,两鬓斑白的中年人面色却丝毫不变,身体也如同磐石一般,屹立不动。
「你的命,是我与音希冒着亡命的风险,杀了那一只道下魔头得来。
那丹药为你续命,也含着道下魔的因果。
李铸秋,你镇不住这一份因果,所以便染了病。」
「胡说!」李铸秋喘着粗气:「我乃是大虞户部尚书,正二品大员!
我儿子乃是统御九方松槐军的玄紫将军!我李家气运兴隆,区区因果,如何镇不住?」
「我若是镇不住因果,又有谁能镇住它?」
李铸秋有些歇斯底里。
陈水君的声音一如之前那般沉静.—·
「能镇住的人不少。」他道:「音希身上扛着更大的因果,她能够找到道下魔头,自然也能够镇住因果。」
「我陈水君手中的黄雀风,杀了那尚且隐藏在众人中的道下魔,自有杀伐气,也能够镇住这一番因果。」
「还有我的孩儿—」
陈水君直视李铸秋:「执安乃是绝顶的天才,诗画双绝,刀剑双绝,又有极不凡的天赋与根骨。
他也能够镇住这一番因果。」
「只可惜—李尚书得以续命之后,忘记了李家的承诺,眼中满是门媚丶富贵丶传承。
你拆散了我与音希,让我只能带着我的孩儿离开悬天京。」
「你压散了音希的希望,让她不愿再见你们,甚至想要搬出尚书府。」
「我来告诉你,李铸秋,你这十八年以来做过最正确的事情,便是将红豆院买下来,纳入李府之中。
否则你根本活不了这麽久。」
陈水君徐徐低语,清亮的眼神中并无多少仇恨。
「你以为我心中恨你?你以为我父子二人前来悬天京,是为了向你讨债?其实不是—
你的债已经在你续命的因果之中,不需要我动手,更不需要我的孩儿动手,
一切都是自作孽,又如何能活?」
陈水君话语落下。
李铸秋五脏六腑中传来强烈的痛苦,令他脚下跟跪,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漆黑的鲜血洒落在台阶上。
李铸秋眼中的惊恐更加明显了许多,他抬起头来指向陈水君,却又说不出话来。
远处已经有脚步声传来。
京尹府的铁衣已经出现在龙门街的街口。
哪怕李铸秋未曾说话,陈水君似乎也已经听懂了他闷哼之意。
他缓步向前。
几道神蕴顿时压力大增,一旁的李海邺匆忙摆手,示意那些门客莫要出手。
「我还记得李家太爷,亲自将我叫去他说你若死了,李家门必将断去,又与我说音希看到一头道下魔头,他央求我,让我持剑去杀了那魔头。
得来道下丹药,为你续命。
李家承诺我,若我能为你续命,音希就能嫁给我。」
「时隔十八年,李铸秋—你家的承诺还作数吗?」
李铸秋疼痛无比,脸色泛青。
一旁的李海邮连连点头:「作数!作数!陈姐夫!你说你能镇住这因果,不如—..—」
「作数就好。」
陈水君深吸一口气:「朝前迈出一步,既然作数,父母之命丶媒之言,我与音希已经占全了。
自十八年前开始,她便已是我的妻子。
我今日来接我的妻子走,你们谁要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