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暑气初蒸柳色深，蝉鸣高树唤晴阴。

来不及嗅闻胡同深处槐花香，也无兴致品味雨打檐角燕声吟。

做完电影配乐工作的玖石让甚至拒绝了散夥饭，忙不迭的提溜着行李箱奔赴机场。

直到航班起飞，这才长舒一口气，朝空姐招招手。

「Hello，Champagne please。」

「Sir，What are you celebrating？」空姐停下脚步，笑着问道。

「Celebratethe freedom！」玖石让眉眼舒展，连褶子都摊平了许多。

明明相隔数千里之遥，却仿佛闻到了故乡樱花盛开的味道，整个人顿时放松安逸起来。

「藤泽桑还真是礼貌，非要帮我省一顿饭钱和房费。」目送飞机起飞的甄杰诚感叹不已，「唉，可惜我精力不够，否则的话就能给藤泽桑多提供就业机会，让他多攒点儿养老金了。」

「江哥，我这想法算不算和藤泽桑双向奔赴？都为对方考虑？」

「算！必须算！」江文点点头，「但我得纠正一点，是『我们』！还有我！」

对于玖石让的工作成果，甄杰诚很是满意。

而随着配乐工作完成，《小丑》的后期制作也将迎来尾声。

推掉所有社交活动，甄杰诚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对白编辑，音效设计，混音，字幕制作.再从头到尾进行多遍质量检查，确认无误后通知华呐，完成交付。

「两个版本？」

「对！一个是参赛版，一个是过审核的上映版。」甄杰诚挑了挑眉，「我全准备好了！」

「等等，甄导，您说颠倒了吧？」

「没有啊！」

「可为什麽参赛版的时长更短？」

「因为参赛的是删减版啊！」

甄杰诚的话把华呐的人全给整懵逼了，不过没关系，待看完两个版本的成片后，所有疑惑均消失一空。

作为专业人士，

从商业角度出发：片子能卖多少，没人敢打包票。但是赚还是赔，大概心里有数。

而从荣誉奖项出发：片子能拿什麽奖，不确定。能不能拿奖，基本胸有成竹。

质量就摆在那儿，眼睛不会说谎，跟随着剧情产生的心理波动不会说谎。

「甄导，恭喜！」

「您又完成了一部票房奖项双丰收的艺术大作！」

「您打算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是吧？威尼斯是我们好莱坞的合作夥伴！」

华呐代表越说呼吸越沉重，仿佛被无数的刀乐压在胸口，喘不上气。

一把拉住甄杰诚的手，可劲儿摇。

「这一届的主竞赛单元评审团zhu席达伦·阿罗诺夫斯基，我们好莱坞的，他老家是新乡布鲁克林！」

「评审团成员托德·海因斯也是，他老家就在洛杉矶。」

「还有明年二月份的奥斯卡，我们华呐一定全力帮您争取奖项！一定.」

「应该是全力帮《小丑》争取奖项吧？」甄杰诚笑着打断华呐代表的话，「至于我个人，貌似不是那麽好拿。」

闻言，华呐代表尴尬的笑了笑。

「甄导，我们所有人都坚定认为：您值得所有个人奖项的赞美！」

没有正面回答，但什麽都回答了。

见状，甄杰诚挑了挑眉，

「奥斯卡不会连个人奖项的提名都不给我吧？」

「艺术是否获奖取决于多重因素，最终结果只有上帝才知道。但艺术是否被提名，只取决于艺术本身！」华呐义正言辞，「毫无疑问，如果奥斯卡没有给提名，那麽它将再无含金量可言！」

「嗯，我有个提名就行，剩下的你们看着整好了。」甄杰诚摆摆手，「对了，莱昂纳多的最佳男演员你们一定得上心，他现在脑子可不太好使！」

「这要是没拿到，指不定在突突奥斯卡评委后，连你们一块儿给突突了！」

「以他目前的状态办个病例太简单了，突突都不带犯法的。」

「emmm已经办了。」华呐代表突然开口道。

「啥玩意儿？」

「病例，我们已经帮莱昂纳多『确诊』了抑郁症，精神分裂症，妄想型障碍，心境障碍，以及神经症性应激及躯体形式障碍，伴生理紊乱及躯体因素的行为综合徵。」华呐代表掰着手指数了半天，「基本上能和他表现稍微有点儿挂钩的病症，全『确诊』了一遍。」

甄杰诚：(°Д°)

「《蝙蝠侠：黑暗骑士》炒得，我们《小丑》自然也炒得。」

「希斯莱杰的情怀是虚假宣传，莱昂纳多的『确诊』可是有实打实的病例佐证。」

「考虑到二者的体量与话题度不在一个层面上，我保证：一个『疯子』绝对能炒出比瘾君子更令人感动的故事！」

华呐代表声音洪亮，

「甄导，您的工作已经出色完成了。」

「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甄杰诚：ヾ(д)

「卧屮！你们乾脆再整一个项目好了，以治愈救赎为基调。」

「正好可以无缝衔接莱昂纳多，完成一个系列炒作。」

「类似《一个.」

emmm，《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是15年上映的电影，这会儿才11年呢，没法儿类似。

「譬如《海」

好吧，《海边的曼彻斯特》也没诞生。

「反正到时候就能以『因拍戏致郁，因拍戏治愈』，『我不是花瓶』，『你知道莱昂纳多有多拼命吗？』等等话题进行.emmm。」甄杰诚突然停下了，没办法不停下。

眼前的华呐代表好似拍摄《那些年》时的许情一般，两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

喉结涌动，咽了一口口水。

「甄导.」

「别叫我甄导！工作时间请称呼职务！」甄杰诚连忙打断，「《小丑》已经结束了，我现在不是导演！」

「还有，你能别盯着我行不？」

「想要我搞？想都别想，我才刚忙活完！」

正如先前张辉军院长所说的那样，国内的审核程序还是要走的。

甄杰诚已经提前跟中影及电影局打了招呼，纯粹走流程而已。

对于过审，甄杰诚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即便抛开现实题材及亚瑟的反she会人格和行为不谈，光是片中出现的X，暴力，血腥等画面。便足以将这部作品打入冷宫，永不翻身的那种。

所以没必要争取，不如给上边留一个「识大体」的好印象。

尤其过几个月就要参加金坤奖颁奖盛典了，甄杰诚得提前铺垫一下，持续巩固「虽然但是，杰诚是个好伢子」的瑕不掩瑜人设。

这一招甄杰诚已经用了二十多年了，百试不爽！

「可惜了，朵朵是个丫头，不适合耍流氓，否则必须得传授给她。」

「至于甄好.算了，这小王八蛋用不着我教，已经自学成才了。」

想着，甄杰诚忍不住乐出了声儿，加快了处理文件的速度，打算早点儿回家去看戏。

甄好在幼儿园惹祸了，因为给几个小『夫人』论资排座的缘故，引发了宫斗。

「夫人」们不光打的猛，哭的也凶。几家的家长见不得宝贝闺女受委屈，纷纷找上幼儿园。

互相一对帐，罪魁祸首瞬间浮出水面。

拉出萝卜带出泥，更多不限于本案的「罪行」也很快便暴露在阳光下。

这下好了，四个老人去学校都不行。不止是几位家长，连幼儿园园长都明确要求必须父母出面。

程好还在中戏代课呢，接到电话不得不临时请假去处理。

「桀桀桀~今晚有热闹看了！」

「不行，得早点儿回去。把机位架设好，主镜分镜都得有，然后布个光！」

「回头做完剪辑调个色，再发给捷仑配个乐。」

甄杰诚越想越乐呵，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起来。

「媳妇儿，住手！你们不要emmm，你不要再打了啦~」

「儿子，还记得爸爸跟你说过什麽吗？男人流血不流泪！你也不希望掉眼泪的镜头被小姐姐们看到吧？」

「爸，妈，你们都别拦着，让程好把气都发出来。」

「儿子，爸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妈妈要是不能一次性消气，你往后还得挨揍。长痛不如短痛，明白不？」

甄好泪眼朦胧，程好手起条落。

条是竹子的枝条，甄杰诚特意开车绕了个道，去公园里薅回来的。

『pia~pia~声』抽响清脆的鼓点，一出母慈子孝的人间喜剧正于快活的空气中上演。

甄杰诚干起摄影系的老本行，手持拍摄。

偏红色的暖光烘托着危险气氛，与甄好被抽红的p股相得益彰。

仰拍镜头，寓意人物等级关系。

近景，缓推，特写。穿插空镜头，落幅在被摊开的小本本上。上面贴着幼儿园老师平时奖励的小红花，此刻显的格外刺眼。

「呦呵~大导演就是不一样呢，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生活中也不忘打磨呢！」程好被气笑了，语气也阴阳怪气起来，「怎麽着我的大导演，您要不要对『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发表一下感言？」

「嘿嘿，媳妇儿，你平时可不是这麽说的。」甄杰诚咧着嘴，「你之前可一直都把『我家大宝最棒了』这句话挂在嘴边呢！」

闻言，刚有所消停的程好再次被点着火。挥动起细竹枝，播撒出绵延不绝的母爱。

「儿子，知道哪儿错了吗？」

「知道。」

「说说！」

「吃的太饱就会撑，所以要量力而行，不能超出掌控。」

「呦呵，都学会用成语啦？不错不错！」甄杰诚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我儿子，总结的全对，就是这个道理！」

一只手竖起大拇指，另一只手继续给甄好上药。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加上本就做了隔音措施。令甄好有种远离了亲妈的安全感，显的放松多了。

「吃一堑，长一智。」

「记住了，有多大能耐端多大饭碗。不止是你那帮小姐姐们，其他的事儿也都可以代入进去。」

「回头爸爸教你几招，想当年爸爸跟十来个老娘们儿周璇，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

闻言，甄好抬起头，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对知识的渴望。

但甄杰诚却收住了嘴，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