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准眉头微微一挑。
从余杼的微表情里他看得出来,她已经从诗歌之中发现了一些东西。
不过现在不是问的时机。
两人与克洛伊索斯闲聊一番后,克洛伊索斯起身告辞。
「可惜我需要继续赶路,无法在这里长时间停留。」克洛伊索斯遗憾地摇了摇头,「我想将我们的友谊写成一篇新的诗歌,希望还有机会遇到你们,到时候我一定会将这篇诗歌给你们看。」
「一定会的。」余准笑了笑,看到起身的克洛伊索斯,忽然开口,「对了,能不能告诉我,这块石头你是从什麽地方发现的?」
「往那个方向走。」克洛伊索斯看了一眼罗盘,指明一个方向,「不过我已经寻找过了,那个位置只有这一枚石头,没有其他的东西。」
「没关系。」余准笑了笑,「我只是好奇问问。」
「那麽告辞了,希望我们还有再会的时候。」
说完,余准拉着余杼,往前迈出一步。
两人突兀地消失在克洛伊索斯的眼前,让克洛伊索斯猛地吓了一跳。
「我的天呐。」他瞪大眼睛,喃喃一声,「突然离奇消失…」
「难道…」
「他们就是千年前被月蚀之神带走的信众?」
克洛伊索斯猛地跪下,朝空中的明月做出礼拜的动作,「感谢月蚀之神!」
「我有灵感了!」
他拿出本子和一支笔,飞快地书写着什麽。
很快,一篇新的诗歌出现在本子上。
飞快扫了一眼自己的新作,克洛伊索斯哈哈一笑,收起本子和笔,背上行囊用黑纱遮住面容重新启程,身形消失在漫漫风沙中。
——
浑然不知道自己的消失让克洛伊索斯将他们与千年前消失的信众联系在了一起,余准和余杼向前走出几步之后,余杼将两张纸递给余准。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这是我从那本本子里整理出来的,关于月蚀之塔的两首诗歌。」
「我看看!」余准迫不及待地接过记录纸,映入眼帘的是一首篇幅不长的诗歌。
【化身为月的月蚀之神啊!】
【你将生机赐予荒芜大地,】
【令草木茁壮。】
【你垂怜信仰你的苦难者,】
【赐予他恩泽。】
【你令老朽回复青春。】
【你令疾病困顿消弭。】
【你的伟力无所企及。】
【你的仁爱包容众生。】
【我愿彻夜站在通天的高塔之上。】
【只为拥抱你洒落的些许馀辉!】
余准:「…」
「这家伙,真会拍马屁。」
这首诗歌通篇都在吹捧月蚀之神,只有最后一句提到了「高塔」二字。
刚才聊天的时候还没看出来,克洛伊索斯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个嘛。」余杼古怪一笑,「我看了一下,他的诗歌有不少都是这种风格。」
「可能这个世界的诗歌就是这样吧。」
「这一篇和月蚀之塔的关系确实不太大,但下一篇就不一样了。」
「我看看。」余准将第一张记录纸拿开,目光看向第二张。
【神谕令信众建塔。】
【塔高三万六千五百步。】
【这是接近与神最近的距离。】
【明月东升西落,】
【时光昼夜流逝。】
【七座城市的信众,】
【十年的努力艰辛。】
【一朝塔成,】
【一朝塔坍。】
【建高塔的信众不知所踪,】
【繁华过往掩埋在风沙中。】
【是神遗弃了这里的一切?】
【亦或者是神带走了一切?】
【一切犹未可知。】
「三万六千五百步…」余准眸光微微闪动,看向第二首诗歌的眼神多了几分思索之色。
这里的步,是长度单位。
三万六千五百步的长度,已经超过了万米。
修建一座如此高度的高塔,难度可想而知。
足足七个繁华城市的信众一同努力,也历时足足十年才最终完成。
要知道,这些信众绝对不是普通人,其中也有实力比较强大的存在,却依旧花费如此久。
这第二篇诗歌倒是让余准有了一些新的收获,起码知道了这座月蚀之塔的规模。
但是,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余准目光看向一望无际的沙漠。
这样的一座规模史无前例的高塔,坍塌千年,真的会完全找不到任何痕迹麽?
「余准,你接下来有什麽打算?」余杼看向余准,忍不住开口,「我感觉,找到千年前的那座月蚀之塔,应该就是通关的关键了。」
毕竟,副本名字就叫做【月蚀之塔】。
这可以说是最直接的提示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余准微微点了点头,「刚才我问克洛伊索斯,石头是从哪里找到的。」
「我感觉,他找到石头的地方,很可能是一个关键的位置。」余准话音微微停顿了一下,「千年前的月蚀之塔,说不定就在那附近。」
「有道理。」余杼点了点头。
那块石头是离开副本的凭证,那麽石头原本的位置必然不会普通。
有了新的计划,两人二话不说,朝克洛伊索斯指引的方向而去。
已经配合默契的两人逐渐加速,却依旧能够保证彼此不掉队。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翻过一座又一座沙丘。
「停!!!」
余杼忽然低喝一声。
余准的脚步戛然而止,他猛地转头看向余杼,却看到余杼的神色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人影?」
人影?
余准心头一动。
难道是副本中的第二个原住民?
仅仅一个克洛伊索斯就给他们带来了如此多的关键信息,若是再遇到一个新的原住民,说不定有更多的收获!
而且兼信则明,两个原住民的信息对比,可以得到更加真实准确的信息!
「我们一步步退后!」余准迅速开口。
余杼看到的一闪而逝的身影,应该在他们刚才路过某一个地图中,因为行动太快所以险些忽略。
两人一步步沿着刚才的路线后退,走出数步之后,果然看到远处有一道身影正迎面朝他们走来。
那是一个和克洛伊索斯一样,身披黑纱只露出双眼的男人。
「看来这个副本的原住民服饰都差不多啊。」余杼笑了笑,「我差点以为是克洛伊索斯呢。」
「确实。」余准微微点头。
眼前这个黑袍男人的身形和克洛伊索斯也很相似,如果不是刚之前与克洛伊索斯分别,知道双方的行进方向完全相反,此刻他还真会以为是对方。
因为相向而行的缘故,这一次无需余准使用【强光手电】,黑袍男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加快脚步朝他们跑来,兴奋地开口。
「没想到这片已经荒废千年的大地,居然…」
「克洛伊索斯?!」
听到对方熟悉的声音和开场话语,余准和余杼同时惊呼出声。
黑袍男人还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揭开黑纱遮蔽的面容。
克洛伊索斯熟悉的脸,出现在余准二人面前。
「真的是你!」余准意外无比,「你不是往另一个方向走了麽,怎麽到这儿来了?」
「我…」克洛伊索斯脸上的茫然之色更浓了。
「你还说写了新的诗歌,下次遇到要给我们看呢。」余杼笑嘻嘻地开口,「写出来了麽?」
「写倒是写出来了,你想看也可以…」克洛伊索斯看了一眼余杼伸出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本子递给余杼,「不过…」
「我们之前真的认识?」
诶?
余准和余杼的动作同时一顿。
他们猛地抬起头,看向克洛伊索斯,却见克洛伊索斯眼中的茫然不似作伪。
余杼没有说话,拿起诗歌本子开始翻阅。
而余准则皱着眉开口,「你应该没有同名的双胞胎兄弟吧?」
「就算我有双胞胎兄弟,也不可能同名啊。」克洛伊索斯无奈地挠了挠头,「抱歉,可能是我记性不太好,我们是什麽时候在哪座城市认识的?」
「给我一点提醒,我或许能记得。」
「不,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余准指了指脚下的沙漠,「而且就在前不久。」
「这不可能!」克洛伊索斯猛地摇了摇头,「来到叹息沙丘的这两天时间,我从来没遇到过任何人,你们是我第一次遇到其他人。」
「怎麽会呢?」余准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但紧接着瞳孔微微一缩,「等下!」
「你刚才说…」
「你来到叹息沙丘多久了?」
「两天啊!」克洛伊索斯神色笃定地开口,「一位吟游诗人,绝对不可能搞错时间和方位。」
「两天…」
余准的瞳孔猛地一缩。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一次遇到克洛伊索斯,对方明明已经进入【叹息沙丘】三天了!
心神震颤中,他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了一下。
是余杼。
只见余杼面色凝重地将克洛伊索斯的诗歌本子翻到最新的一页。
上面赫然是余杼记录的第二首关于【月蚀之塔】的诗歌,而且此刻墨迹好似还没有完全乾透!
如果说三天亦或者两天,可能是克洛伊索斯与他们开的一个小玩笑,那麽诗歌本上的诗歌,已经令两人不得不相信了。
要知道,余杼记录下诗歌到现在,时间远超过本质上诗歌写下的时间!
这种情况本不可能存在!
除非…
「那个…」克洛伊索斯弱弱开口,「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认识我的,但…」
「我还要赶路,时间可能不太够了。」
「你走吧。」余准将诗歌本还给克洛伊索斯,想了想又拿出背包中的食物和水递给他。
「这些也送你了。」
「这!」克洛伊索斯瞪大眼睛,刚要开口感谢,却见余准和余杼往前踏出一步,同时消失。
克洛伊索斯:「!!!」
「我的天呐。」他瞪大眼睛,喃喃一声,「突然离奇消失…」
「难道…」
「他们就是千年前被月蚀之神带走的信众?」
克洛伊索斯猛地跪下,朝空中的明月做出礼拜的动作,「感谢月蚀之神!」
「我有灵感了!」
话音落下,他飞速拿出笔,在诗歌本上写下全新的诗篇,而后哈哈大笑着远去。
——
「你怎麽看?」
往前走出几步的余准深吸一口气,看向余杼。
「我感觉,我们之前的猜测是错的。」余杼的面色带着几分凝重。
她蹲下身,在地上画出横纵等距的直线,将地上的沙土分成一个个方格区域。
「这里的确存在无数方格区域。」她看着余准,「但方格区域对应的,不是全新的地图。」
「因为这个猜测,无法解释我们先看到第三天的克洛伊索斯,然后看到第二天的克洛伊索斯这个问题!」
「没错。」余准重重点头,轻吐一口浊气,「每个方格对应的,是一个特定的时间。」
「看来我们不需要寻找月蚀之塔的遗迹了。」
「或许,我们可以直接走到千年前。」
「走到月蚀之塔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