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儿见了,提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殷婉晴。」
裴念笑了笑,轻声道:「裴念,我是真名。」
「照儿也是真的,是我的小名……」
「咳咳!」
讲台上的老先生早注意到躲在下方交头接耳的两人,见她们越来越放肆,终于出声提醒。
下午,顾经年依旧是已经等在老槐树下。
他脸上带着一些褶子,想必是刚刚睡醒。与张小芳也亲近了不少,两人正在聊着些有的没的,使张小芳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烧伤都能好,睡印子怎麽这麽久不消?」
「那我现在是『阿皱』了。」
「小心下次旬考我万一考得比你好。」
裴念与殷婉晴别过,走过去,道:「很有可能。」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看!
说罢,向顾经年点点头,两人以秘密语言交流了几句。
「试出来了,真是太子之女。」
「……」
那边,殷婉晴正转身走开,一边竖着耳朵间,隐约听到了他们说的前一两句。
她浅浅一笑,自登上了她的马车。
马车穿过街巷,十分低调地从侧门进了东宫,才下车她便问道:「我兄长在吗?」
「昭王正在用膳。」
「我去见他。」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一萦两素,殷景亘独自端着碗坐在那吃着。
在吃饭这件事上,殷景亘并不摆权贵的谱,不铺张也不刻意节俭,就是每餐都让自己吃饱丶吃好。同时细嚼慢咽,吃饭就是吃饭,按时按点好好吃饭。
他做任何事都是这样的态度,包括睡觉丶处理国事,这也是他整个人看起来气血好,很健康丶很正气的原因之一。
殷婉晴走进堂中,见殷景亘还有最后两口没吃完,便不急着说话,耐心等着,直到他拿帕子擦了嘴。
「我马上要去见几个回京的将领,有事便说吧。」殷景亘道。
「顾经年与裴念,有新的进展。」
「出结果了?」
之所以这麽说,因为殷景亘曾推测裴念有可能是瑞国细作,殷婉晴认为这种推测无凭无据,兄妹俩打了一个赌。
赌注则是他们父亲的那一柄青龙剑。
「结果没有,可这两日发生了些趣事。」殷婉晴道:「顾经年心态颇稳,与我玩以退为进的把戏。」
「是吗?」
「我分明以他们两人最感兴趣的东西试他们,与顾经年说炼术,给裴念许官职,引他们好奇我的身份,想看他们是否露出破绽。昨日,顾经年故意不理我,当时我还疑惑他这麽沉得住气。今日他又让裴念装作不想当官,试探于我,一开始我真上了他们的当,以为裴念打算给他相夫教子。后来,我却看出来了。」
殷景亘问道:「你如何看出来的?」
「你猜。」
「我不猜,换作是我,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殷婉晴微笑摇头,带着些许得意,道:「他们总喜欢说些只有彼此才能听得懂的话。」
「是。」
「我近来学会了一点点。」殷婉晴眨了眨一边眼睛,「就一点点。」
殷景亘难得惊讶,道:「这你都能学会?」
「无非是杂糅了各个部落的语言,我仔细一揣摩,听出其中一两个词句却不难,至少『试探』二字我是能听懂的。」
「那看来,赌约我要赢了。」殷景亘笃定一笑,「你若不想把青龙剑让给我,就莫再招他们,好好让他们当质子。」
说罢,殷景亘不再多管此事,起身走了出去。
殷婉晴脸上的得意之色也渐渐褪去,意识到兄长很可能说的对。
可当她开始考虑要放弃继续与裴念来往,却发现自己很想看到大雍国出一个女官,且是真正能成大事的女官,于是决定再给裴念一个机会。
她不像殷景亘那样好好吃饭,只拿了两个糕点吃了,兴致上来,就转到了东宫西侧一个幽静的别院中。
竹林茂密,其中隐着一大片屋舍,上面挂着的牌匾上写着「听风阁」三个字。
一只猫正蜷成一团在打盹,殷婉晴过去,把地上的竹叶堆在它身上,它也没醒来。
可当殷婉晴走开,一只小鸟儿飞过竹林,那猫儿突然醒来,窜上了屋檐,抬起爪子就去扑鸟。
推门进那一排屋宇中的其中一间,只见里面别无旁物,只摆着一排排的竹筒,竹筒下方连着一根根银色丝线。
顺着那些丝线看去,才发现它们竟是一个人的头发。
那是个矮小枯瘦的老妪,端坐在竹筒架子的后面,手里正拿着一个竹筒在听着。
「我想听顾宅,现在。」殷婉晴道。
老妪什麽话都没说,只是抬手一指,指向了架子上的一个竹筒。
殷婉晴走过去拿起,放在耳边。
刚刚存在其中的声音便开始响起,那是个婢女正在复述殷誉成说的话。
渐渐地,她听到了一句又荒唐又意料之中的话——
「我近来后悔与你结拜了,该让你当我女婿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