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瞥了他一眼,道:「外面那麽多眼线。」
「眼线管不了我们睡哪。」
两人已能用秘密语言顺利对话,裴念遂问道:「看来,你与凤娘好上了?不在乎差事了。」
「不是。」
「那是为何?我需要知道理由。」
顾经年最不喜欢裴念的两点,一是凡事刨根问底,二是总把自己当成他的上官。想必裴念也很讨厌他的我行我素丶散漫无纪。
这种针尖对麦芒的时刻,自两人西行以来出现了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这次,顾经年难得愿意开口对裴念解释两句。
「好吧。」
他语带微微的叹惜,像是终于屈服于裴念的强势。
「每天与你贴着睡,我也很难受。」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看!
「什麽?」
裴念没听懂,以为是自己语言学得不太好。
顾经年直率道:「因为你,我夜里总是不冷静,但又得冷静下来。裴缉事的刑罚,我难以承受了。」
「你……」
裴念听懂了,但有些懵。
她脸上浮起了一个她从来没有过的表情,错愕丶羞恼,怀疑自己听错了,又确定没听错。
顾经年见她不答,遂更直率地道:「你若没听懂的话,这麽说吧,我……」
「你是在调戏我?」
裴念用一种非常煞风景的语气问道。
「不是。」顾经年摇了摇头。
一问一答间,很快消除了那奇怪的气氛。
然而,顾经年接着又道:「我是在说事实而已,每天和你一个被窝,作为……」
「够了。」裴念制止道:「不必说了。」
「你一向喜欢让我实话实说。」
「故意的?」
裴念感受到被调戏了,冷冷瞪向顾经年。
顾经年礼貌一笑,拿着他的包袱出去了。
但裴念那颗向来如死水一般的心,终于像被砸下了石头,泛起了波澜。
是夜,她还想像平时一般入睡,却发现怎麽也睡不着。
她回想起来,前阵子两人同床共枕时,顾经年有几次转身环抱住她,被她推开了。
其实,当时顾经年的呼吸有些紊乱,她听出来了。
原来他是装作睡着,故意揩油。
脑海深处,那段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重新浮现了出来。
昏暗的开平司牢房,两人纠缠,碰撞,顾经年一口咬了过来……
「裴念?裴念?」
次日,裴念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是在明德堂上走神了。
把她唤醒的是她的同窗好友,小名「照儿」。
「你在想什麽?」照儿小声道,「我还是头次见你这般,出事了?」
「没事。」
「你可瞒不过我。」
裴念遇到一个与自己一样刨根问底的人,也感到吃不消,只好道:「这种事,你帮不上忙。」
「四书五经丶天文地理,我们什麽没聊过?说出来,我替你参详一二也好。」
「真没事。」
「好吧。」
裴念本以为此事就这般过去。
到了次日,她确实心神安宁下来,不再去想那些了,能够专心上课。
但没料到,照儿却是忽然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
「我听说,你与心上人分房睡了。」
「什麽?」
裴念甚是意外,转头看去,对上照儿那双眼,意识到这个姑娘不简单。
照儿笑了笑,道:「我当你是朋友,才与你直说,也不怕你猜出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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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经年今日依旧没有去阅微学堂。
他特意备了一份礼,以还礼为由,去东宫拜会殷誉和,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甚至殷誉和还派人婉转地提醒他,身为质子,不该在雍京乱晃丶结交权贵,陛下允他到阅微学堂是器重之意,他若不想去,便在家中好好读书。
顾经年想不明白为何殷誉和态度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怀疑或许与缨摇有关。
同时让他头疼的是,殷淑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连着两日登门,绝口不提要助他与凤娘私奔,反而像是对他展开了追求之意。
时近傍晚,两人坐在庭院中,看着远处的仆婢,顾经年道:「监视我这个质子的仆婢,是由东宫安排的吧?」
「你别怕他们,在雍国,东宫可还没一家独大呢。」殷淑又霸道又温柔地应道。
顾经年回想着那日殷誉和离开时最后的情形,问道:「你了解昭王吗?」
「嗯,你若想听,我仔细与你说啊。」
殷淑自然而然就坐到了顾经年身边,身子轻挨着他。
「殷景亘出生前,谁都没想到三伯能生出那麽出色的儿子,那时他还不是太子,在民间倒有些贤名……」
忽然,不远处张小芳的声音响起。
「公子在这里吗?裴姑娘带朋友回来了。」
张小芳大概是见到了殷淑的婢女,想出言提醒顾经年。
但殷淑听裴念要来,反而拉了拉顾经年,故意问道:「她说带谁回来了?」
下一刻,裴念便出现在庭院中。
殷淑并不怕,转头看去,眼神带着宣战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