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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谈时墨买的几大盒下午茶最后都转移到了郑晴寒SUV的后备箱,回到郑氏之后果然分到了秘书们的手里。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但大家都还在日常加班,天降夜宵,实在是令人惊喜。

“今天福利这么好啊?”方悦代表其他人接过甜点盒子的时候笑着问。

郑晴寒保持着面部表情不变,轻描淡写地说:“谈总请客。”

方悦和其他竖起耳朵关注着这边的助理们都是一怔,大家回过神后,立刻发出了相当一致的、充满促狭的惊叹声。

“哦——”

“难怪!那就谢谢谈总啦,我们今晚借老板的光,有口福啦~”

“应该谢谢郑总才对吧?”

郑晴寒维持住脸上的云淡风轻,从笑得一脸暧昧聚众起哄的秘书们中脱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宁绍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见她进来,动作没停,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她的右手边好拿的位置。

还真是在认认真真做秘书。说实话,这人不错,能力更是相当不错,郑晴寒使唤了他一阵之后,自己都觉得太大材小用了,不把他派到下面的部门当一把手真是屈才。然而宁绍自己竟然完全没有二话,每天就这么默默地在她身边打酱油,仿佛给她打杂跑腿得心甘情愿一样。

实在是太过事出反常,惹得郑晴寒自己都开始嘀咕,莫非她真有什么女主角BUFF不成,能让人自动自发地送上门来给她压榨……

怎么想都太离谱了,明显还是这个人是别有用心找上她来的推测更说得通一些。郑晴寒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拿起一块给自己留下的蒙布朗咬了一口,在浓郁的栗子香气中惬意地眯起眼,好奇地问他:“不去吃一块?再不抢就没了。”

蛋糕数量不少,说没了可能有点夸张。不过宁绍一直没吃,郑晴寒确实是注意到了。

而且他在车上时也露出了不小的异样。明明平常总是鞍前马后地在她眼前晃,回来的这一路却安静得过分。下车时还很主动地拿了她随身的手提包,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架势,若无其事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后备箱。

郑晴寒都被他的操作弄得愣了一下,站在后备箱旁边,匪夷所思地问:“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帮忙拿蛋糕盒啊,这人等什么呢?要她自己亲手捧进去不成?

当然你是老板。宁绍意会地点头,拿出手机,致电秘书处唯二的另一位男秘书:“在?下来帮郑总拿东西,我另有别的工作,走不开。”

郑晴寒:“……”

你有个什么别的工作,强行拿着我的手包也能算有事干?

郑晴寒颇觉无语地看着他当着她的面胡说八道,把男秘书叫下来干活。不过因为该男秘书不是她的人,她也就没有当场阻止。反正苦力活就在这里,既然宁绍能找到人来干,那谁干不是干。

只是他今天的异常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到了郑晴寒也有点在意的地步。郑晴寒双手交叠撑着下巴,充满研究精神地盯着他看,宁绍把文件放到她桌上,轻描淡写地抬了下眼。

“帮学姐省点蛋糕也不行?”他弯着唇角问,脸上却没什么笑意,“这个应该没有大问题吧。”

不吃东西倒是没有问题。但是……郑晴寒稍稍皱眉,开门见山:“你这是在闹什么情绪?”

宁绍顿了一下,又看了她一眼,稍稍垂眸:“我有在学姐面前闹情绪的资格吗?”

阴阳怪气话里有话,举报了。郑晴寒开始不耐烦:“说人话。”

好,这可是你说的。宁绍缓了缓,露出个好看的笑来,定定地看着她,神色专注。

他说:“唯独谈总请客的东西,我不太想吃。这个理由可以吗?”

郑晴寒无声地挑了一下眉毛,露出一点匪夷所思的神情。

“你不会真要说什么喜欢我的鬼话吧?”郑晴寒满脸古怪地看了看他,仿佛在看什么罕见的野生动物,还正在她面前发疯一样,“这一副好像吃醋了的样子是要给谁看?”

“我要是说是呢?”宁绍问。

郑晴寒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冷酷地说:“郑氏不允许办公室恋情,是的话你就自己交份辞呈,我批复后你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这不对吧。宁绍冷静地说:“办公室恋情是要从开始谈恋爱才算的,学姐要是也喜欢我,我现在就立刻辞职走人,血赚不亏。”

郑晴寒:“……”

好有道理,她感觉自己被说服了。郑晴寒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翻开手边的文件,仿佛刚才两人间的对话根本没发生过:“一会儿开会要用的文件给我整理一下,二十分钟后拿给我。”

宁绍听见了,却没动,修长的身形随意地靠在办公桌旁,看着她,莫名地笑开。

郑晴寒被他笑得十分莫名,视而不见地忍了一会儿,十分不爽地重新抬起头来。

“我是没给你安排工作吗,你一个人在那边笑什么呢?”她纳闷地问。

这个吗。宁绍转了转眼睛,笑眯眯地提醒她:“学姐,我目前的本职工作只有给你端茶倒水这一项,应该不包括帮你整理文件吧。”

说得对。郑晴寒双臂环胸,稍稍歪了下头,一边唇角勾起来哼笑一下,干脆利落地道:“我现在突然发现没必要特意养这么个闲人,你被开除了。”

别啊。宁绍双手抬了一下,做投降状,看起来十分无辜而又委屈地喊冤:“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我涉及到什么商业机密吗?毕竟学姐可一直都觉得我是别有用心的呢。”

是不是真的别有用心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觉不觉得又不影响事实真相。郑晴寒扯了扯唇角,没接他的画外音,只淡定地回答了他的字面问题。

“你就是想有什么商业机密要刺探,也要能接触得到才行。”郑晴寒波澜不惊地说,面露嘲讽,“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现在都不太能接触到什么郑氏的商业机密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在网上恶评不断。郑氏的董事会也被惊动,一边和高层一起精密计算着她给郑氏造成的损失,一边又并不舍得真的将她这个承担起八成业绩的干将调离核心项目。徘徊迟疑的这阵功夫,正好让郑晴寒有了喘息的机会,私底下做了些隐秘的动作,以供日后翻盘使用。

这些事情和她不睦的高层还不知道,不过他们到底想出了压制她的办法。从这周一开始,已经退休养老好几年的郑永昌重回一线执掌郑氏,坐镇三十六楼,现在就正在郑晴寒头顶上待着。

公关部给媒体的通稿已经发了出去,现在外面的舆论铺天盖地都是什么“郑老爷子风波之中力挽狂澜,坐镇稳固公司大局”的溢美之词,还不失时机地把老爷子年轻时的丰功伟绩翻出来吹捧一番,看得各路吃瓜群众心潮澎湃,纷纷大呼老爷子威武霸气,继而惋惜他子嗣不孝。

把郑晴寒看得冷笑不已。郑氏白手起家要追溯到她曾祖父那辈,老爷子乘着上一辈的东风扶摇直上,又有下一辈她父亲早早踏足公司。她不是否认对方全部的功绩,但现在吹得这么天上有地下无也实在是一点脸面都不要。

就连最近几年她带领郑氏做出的业绩都要强占,拿出来吹嘘自己。或许在外人看来,老爷子一直都是郑氏的董事长,这些功绩合该都是他的,她和她爸爸在其中做出的微不足道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没有那个名头,终究是个给人打工的外人。

是的,说来说去,还是那种外人的感觉。她十几岁时父亲郑文泽还健在,正当壮年,又颇有能力,她那时候并没有产生什么要插手家业的意思,总是喜欢昂首挺胸地对郑文泽说,接手家业有什么意思?上天让她这么聪明有能力,就是要去开拓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当时郑文泽只是笑,让她不要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他还年轻,能让她再玩上几年十几年,但到最后总是要回来在郑氏效力的,不然等她一嫁出去,在郑氏就成了外人。

怎么就是外人了?郑晴寒当时不是不明白自己是个女孩,婚姻能改变她的一辈子。但她当时是不服气的,什么年代了,还当家里有个皇位要继承呢?

那时候心高气傲的她自己都没能想到,她到底是因为这个冷冰冰的庞然大物,押上了自己的半辈子。婚姻,孩子,个人生活,什么都妥协了,整个人都扑在这上面,努力带领着公司恢复昔日荣光,让看自己笑话的人吃瘪,让郑文泽泉下有知也能感到欣慰。

但到头来,即便她做了这么多努力,在郑永昌眼里依然是个外人。

他默认郑庆和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对付她,甚至有可能一直在背后帮着出谋划策。在其他人都防她像防贼一样的时候,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公道话,甚至连一声私下里对她的安抚都没有,却还要暧昧地维持现状,不让她彻底退出郑氏的管理层,指望着她继续为郑氏卖命,创造业绩。

她给郑永昌打工了这么些年,而后在郑永昌心里得到了一个有威胁但可以压榨的定位。

没意思。

郑晴寒无趣地后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宁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室里悄悄离开,再出现时是二十分钟后,带了开会要的资料过来。

他还带了杯冒着热气的红茶给她,郑晴寒疑惑地皱眉:“不是咖啡?”

现在已经时间不早,她并不真的是个铁人,马上要参加的是郑永昌亲自开的会,即将奔赴战场之前,怎么也需要来杯咖啡给自己提提神。

“喝杯茶吧,刚才吃了甜点,等会儿小心腻着,胃里不舒服。”宁绍说,“铁观音也有提神的作用,你经常喝咖啡,都有点喝出抗性了,效用也差不多。”

听着好像有一定道理,郑晴寒接受了。拿起茶杯,听着宁绍给她归纳晚上的会议要点。

宁绍毕竟和一般的秘书不一样,明大经管系毕业,自己又有实际工作经验,很多想法和观点都是很成熟的,尤其是在今天这样不需要她做决策,只需要在边缘凑个人数的会议中,他总结出的很多东西,郑晴寒都可以直接用。

是以她听得很认真,进而很自然地注意到了他做汇报时一直微微躬身,以一个毕恭毕敬的姿势和她做着汇报,眼睫认真地低垂,看着纸上自己总结的内容,细致地娓娓道来,贴心地帮她预设出了很多可能面临的责问和刁难,以及相应的应对方法,细致而不繁琐,即便是郑晴寒也挑不出错来。

侧脸专注,全程都这么稍稍躬身地站着,仿佛对自己正维持着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浑然未觉。

郑晴寒虽然算是半个资本家,不过毕竟只是半个,心还没有黑透。等到宁绍说完了一个部分之后,郑晴寒放下茶杯,眼神向一边的沙发上示意了一下。

“坐下说。”她看了眼宁绍,道,“我又不是什么太后,别把自己当伺候老佛爷的人看。”

宁绍听得一怔,随即不由失笑:“……学姐,你要不这么说话,我还是挺感谢你体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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