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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这人总莫名自信。

两个人正在闲聊,出寺的时候,人都傻了。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下山的路连台阶都看不清楚,出口那里被人用红色布条拦了下来。

刚才扫地的小和尚着急地冲她们道:“先别走,雪太大,已经封山了。”

“……”

毕竟是陡峭高耸的石阶,真踩滑一个,怕是半条命都要没的。

封山能理解,但施月担心的是——

“那我们怎么办?”

小和尚无奈挠头:“只能住寺里了,庙里有储备物资,政府应该也会想办法把咱接下山去,听师兄说,后山情况更严重,滚了好几块大石头下山,还把游客给砸了。”

施月听他碎碎念,后知后觉拿出手机,举过头顶,信号微乎其微,几乎可以说没有。

“他妈的什么鬼运气?”王清远没有克制情绪,憋了一路,此刻总算忍不住发泄出来。

“不是有缆车?咱们坐缆车下去。”

他突然恼了,拉着施月就要走。

小和尚把人拦住:“不行,风雪太大,缆车已经停止运行了。”

“……”

“那就拜托师傅帮我们安排一下。”施月叹气,拉着王清远跟着小和尚走。

没有信号,她没办法联系到林望舒,但怕她太过担心,施月硬着头皮打给了110,让警察叔叔帮忙转达,她在山上一切都好,等解了封就能回去。

林望舒比她想象中要冷静很多,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逞强,相信救援人员,切忌单独行动,乖乖在那里待着。

施月连连点头称是。

在山上一连住了三天,禅房里什么都没有,连被子都只是薄薄的一层,夜夜冻得施月睡不着觉。

这几天风雪不断变大,地面的雪已经堆积到半人高度,每天一早施月都参与到庙里人扫雪的工作里。

王清远则立在屋檐下,生无可恋地看着她们。

施月打趣道:“你不是想来看雪?现在如愿了?”

王清远恶狠狠地看着她:“姐姐,你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他有数不清的办法让她闭嘴。

施月打住,用手在嘴上做了个合上拉链的动作。

扫完雪去食堂吃饭。

她时刻把手机揣着,每到一个地方就掏出来刷刷手机信号。

出发前她有告诉林望舒自己是和王清远来佛山拜佛。

但想着一天就回去了,所以并没有给江四哥哥提起,怕他多想。

现在她消失几天,不知道他会不会着急。

手机意料之中地没有信号,她把东西收起来,端起小碗,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米粥。

虽然没办法进出,但寺庙里的各位师傅依旧按部就班地忙着自己都事情。

整个庙宇一派宁静。

傍晚时分,施月在屋子里坐立不安,或许是被困得久了,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焦虑。

这雪不会下几个月都不停吧?

她妈妈会不会很着急?

江肆哥哥知道她被困吗?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加上手机电量越来越低,施月终于开始心慌。

再反观王清远,他倒是从一开始的烦躁跳脚变得越来越平静。

看到施月着急,反而嘲笑:“知道着急了?”

施月白了他一眼,看着越来越厚的雪层,眉头紧锁。

到第五天,施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王清远精神状态也萎靡下来。

都是娇生惯养的人,没受过罪,在这里吃不饱睡不好,每天晚上冷得发抖,烧火用的柴也没剩多少。

庙里除了他们俩,还收留了几个同样被困在这里的人。

他们一个比一个病殃殃的,茶余饭后稍有点空就守在入口处,等着救援人员赶来。

今夜也是。g

施月吃完饭早早地洗漱完回了寮房,夜里冷,她不想浪费精力去折腾。

正当她准备拖鞋上床,忽然听见屋外一阵骚动。

“有人上山了。”

“什么?真的?几个人?是救援人员?”

“听说只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上来的,白天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但师兄非说是山里的猴子什么的,我就说嘛,一定是人。”

“什么人?不要命了?”

施月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同旁人一样激动,鞋也不脱了,赶忙开门看向路过的几人。

“师父,是救援人员赶到了吗?”

小和尚尴尬地摇头:“应该不是,我们正准备过去看看,一起吗?”

施月点头。

冰封的雪山,一座比一座高地屹立在夜空中。

在山与山之间,一道黑色身影尤其明显。

正如小和尚之前所说的,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那是个人,但从他的路线上看,他居然是从山下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前山被封,后山被堵。

他不知道从哪里凭空踏出了一条路,在这个积雪堆积到结冰的山路上,一步一步坚定地向上爬。

雪里,可以看见他走过的蜿蜒曲径。

一个好几米高的山坡,一群人看着他爬上去又跌下,再爬,再混落,来来回回好几次,片刻不歇。

“这兄弟,为了什么啊?”

施月心跳不止,她淡淡说了句:“我下去看看。”

然后说走就走,去厨房拿了火把打着电筒就往来人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独自走了很长距离,距离山顶也不过还有十分之一的路程。

施月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那个身影熟悉得让她想哭。

这些天她天天祈祷能够见到他,但真当他出现的时候,她却不敢相信。

会是他吗?

施月刚要翻越围栏,王清远把她拽住:“你不要命了?”

大雪下面指不定哪里就有什么危险,那个人既然能走这么远,最后一截路何需他们操心。

施月一把挣开他的手,义无反顾地往下冲去。

她浑身凉透了。

其他人想拦,被她冷硬的表情吓退。

人工修建的台阶不能走,她只好翻越到山坡上,那人也注意到她手里的灯火,转移路线朝她走来。

走了好几十米,终于在一条短道上相逢。

一道黑色身影,如天神般降落人间,身影颀长,手脚上擦伤无数,就连脸上也挂了彩,每一根发丝都狼狈不堪。

背上简单背了个包,膝盖上一大摊淤泥干涸的痕迹。

她从未见过江肆如此可怖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布满红色血丝。

就像是拿着一把弯镰从地狱杀上来的魔鬼。

江肆深深地凝望着她,一贯冷漠疏离的眼里皆是失而复得和不可置信。

不敢相信她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江四哥哥……”施月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百味杂陈,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心疼。

鼻尖酸涩,眼睛微红。

此刻他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把将施月拥入怀里。

力度之大,仿佛是要将她摁进自己的骨血。

他咬着牙,语气狠戾,警告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离开淮序半步。”

第二次。

她第二次平白无故在他的世界里消失。

那种痛楚,在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夜,每一秒,他都深切感受着。

“什么?”

施月猝不及防被他抱紧,只能露出半张脸。

他抱着她的手微颤,不断地收紧。

得知施月被困在山上,江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找她的路上。

施月猝不及防被他抱住,察觉到他整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她紧紧地回抱着他,牢牢地攥紧他的外套。

天地间,仿佛再没人能把他们拆开。

江肆弯着腰,侧脸轻轻蹭过施月的脸颊,细碎的吻落在施月耳畔。

他低声说:“好险。”

声音沙哑低沉,声线颤抖,带着哭腔。

施月要抬头看他,被他按住后脑勺。

紧接着又听他说道:“幸好。”

好险,差点再也看不到你,幸好,你没事。

施月心里一阵酸楚,心上像是突然缺了一个口子,歪歪扭扭的漏着冷风。

只有无限靠近江肆,才能让她收获短暂的温暖。

所有无名的喜欢此刻被冠以爱的名义。

她比平时任何一个时刻都清楚的明白,她对他,今生今世都忘不了了。

所以她越抱越紧,像是落水后抓住的最后一片浮木,全身心交付在他怀里。

但这个程度还不能让施月满意。

还不够。

远远不够。

雪色与月色之间,他成了第三种绝色。

江肆没有出声,他搂紧施月的肩膀,细细亲吻她的碎发。

两人情不自禁地越搂越紧。

像劫后重生、久别重逢的情侣。

江肆拉着施月的手放在他肩膀上,扯下手上厚厚的攀爬手套,连着背包一起扔到地上。

右手掐住施月的腰,那腰正如他此前无数次午夜梦回幻想的那般,盈盈一握,不堪一折。

两个人都极力压制住心底的紧张,绕是如此,施月的指尖仍在颤抖。

额头抵着额头,彼此间呼吸交缠。

江肆吻住施月的脖颈,在上面留下春色痕迹。

良久后,他和她拉开一段距离,施月不敢看他,双眼向下,眼皮止不住颤抖。

月夜里,她和雪一样泛着微光。

施月缓缓闭上双眼,双手揪紧他的领口。

江肆的大手深深插入施月的发间,压着她的头,精确无误地碰上她的唇。

他的吻比她所了解过的亲吻都要凶都要猛,像是暴风雨突然来临。

那绝不是温柔,而是想要将她一块块拆开,倾吞入腹。

她像是风雨飘摇中的海棠花,破碎地挂在枝头。

风吹过能洒一地霜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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