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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谈话

安静几秒,方清芷转过身,背对着他,扯住被子,将自己连头一同蒙进去,整个人都沉进被褥中,不同他讲话,更不要去看他。

陈修泽仍坐在床边,他看着被子下的方清芷,躬出一个小山包。隔着被子,她不出声,不合作的模样。

陈修泽先开口:“昨天是不是就开始不舒服了?”

无人回答。

陈修泽说:“怎么不同我讲?”

还是无人回答。

方清芷还生着气。

此刻情形,令陈修泽遥遥想起她刚住在自己身边时,那时候也是如此,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肯交流,不肯去学校,颓废萎靡。

那时陈修泽还确定自己能感化她,慢慢地待她好,比那个莽撞的愣头青对她还好——送她读书,悉心照料她日常饮食起居,亲自打理她衣食住行……

如今的陈修泽不确定了。

一切都往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几欲崩溃了。

一夜过去,陈修泽的气消了些,但仍旧有些耿耿于怀。她说的话过于伤害陈修泽,偏偏他竟也不知该如何拿她是好。

她不是烫手山芋,她是漂亮的、带刺的玫瑰。放着不管,抱着哄,给她施肥,日日夜夜精心护理,她的刺越来越硬,枝条蔓延,渴望着早早插入泥土中重新长出属于自己的枝干和根;可若是要凶恶些对她,她的刺会深深扎伤他的手,他也不想折断她的茎。

陈修泽早知她不会百依百顺,他爱她这点,此刻又因这点而对她束手无策。

爱不得,打不得;亲不得,干不得;好好哄着不行,恶言恶语更不可。旁人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他倒好,是捧在手心怕她蹬脸,含在口中怕她掰牙。

陈修泽拍了拍被子下的人,只隔着一层薄薄被,轻轻拍她的背:“说话。”

方清芷终于出声:“你打痛我了。”

陈修泽收回手,想要叹气,又不想在她面前显露颓势。良久,才开口:“医生说你该喝药了。”

方清芷将被子裹得更紧:“不要,我已经好了。”

“你没好,”陈修泽淡淡,“只吃一次药治不好病。”

“我死了或许你更开心,”方清芷冷冰冰,“不会再有人气你气到要吐血,更不会有人把你气死。况且,我先死了,你以后就不能赖在我头上了,不要再说是我气死你。”

一句话,引她叭叭叭一长串,又是要命的故意气他的话。

陈修泽舒一口气,才继续说:“看你这样伶牙俐齿,大约现在的确不难受了。”

“我难受或者不难受,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方清芷说,“反正你只要能上床的人,只要能睡就行,你怎大发慈悲在乎她难受还是不难受。”

陈修泽高高扬起手,最终又轻轻落在她屁,股上,仍旧是隔着被子缓缓打一下,没用力,轻到连蚊子都打不死。方清芷更恼怒,将被子裹更严密,一言不发。

陈修泽说:“病了还是有关系,你现在发烧,烧严重了,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方清芷说:“大不了烧成傻子,更好,傻子多听你话,百依百顺,任你揉圆搓扁。恭喜你啊,陈生,你的愿望马上就要成真了,傻子都不需要你给钱,你给一块糖,我就乖乖躺倒掰开,腿对着你。再给个甜枣,什么都听你的,多好啊,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发大财睡傻子了陈生。”

陈修泽说:“看来我刚才那下打轻了,就该狠狠打哭你——你现在又来故意气我。”

方清芷说:“我气你做什么,你遗嘱上又没有写我名字,气死你对我没有半点好处。”

陈修泽抬手,隔被子轻轻描摹她轮廓,手指都不用力,隔着一层,轻到她感觉不到。

他淡声:“那就重新去立遗嘱,写明,倘若陈生死亡,财产全都留予方清芷方小姐处置——再添备注,即使是被方清芷气死。”

方清芷说:“我哪里有本领,能气死陈修泽。”

陈修泽颔首:“的确,你再不喝药,只会高烧烧坏脑子,成一个只会主动摆着腿为颗糖求干的傻子,的确气不死我。”

方清芷怒:“你——!”

陈修泽说:“气什么?我不过复述你的话,难道方小姐也认为自己刚才的话很过分?”

方清芷沉默了。

“生气了就去喝药,”陈修泽说,“身体是自己的,养好精神,才能早早送我去坟墓,不是吗?”

方清芷仍旧不理他。

“难道你真想做傻子?”陈修泽继续令她愤怒的话题,“你知傻子是怎样?衣服也不肯穿,赤,条条地往街上跑。抱着你上车,你也不分场合求我给你糖求我搞你。”

方清芷哗啦一声掀开被子,一脚踩在地上,虚虚晃了晃,高烧没力气。陈修泽扶她一把,她又抗拒,狠狠推开,闷不作声,去倒水喝药。

她也渴了,原本喉咙就要冒烟,又同他讲如此多的话,现在更是痛。一杯水下去,好似填不足,依旧干焦急渴,又倒了一杯,吃了药,缓缓喝。

陈修泽去门外,方清芷不知他做什么,也不在意,她吃过药便躺下,不多时,又听陈修泽叫她:“吃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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