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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她最后选择了远远地看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陪他打完球赛。

每天傍晚都是如此。

直到四月进入月底,五一劳动节假期来临。

高一高二放假三天,高三只休息一天。

谢汶在放假的前一晚在群里问要不要去市中心新开的一家鬼屋玩玩,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谢汶拿到了竞赛保送的名额,公示拟录取名单早在20号前就公布,如今他已经不用去学校,成了最轻松的那个。

但这次没人响应。

周思源要和家里人周边游,蒋燃家里有事,有时间的只有梁西沉。

岑雾在看到他说可以的时候,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她订了回南溪镇的车票,要回去看外婆。

谢汶最后说那就下次再约。

岑雾在30号中午回到了南溪镇。

家里依然冷清,外婆有些感冒症状,于是她哪儿也去,也没有时间看手机,守着外婆照顾了一天。

呆了两天后,她在2号下午回北城。

谢汶有问她要不要一块儿吃晚饭,那时她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梁西沉,差点脱口而出就问他去不去。

她忍住了,也拒绝了。

她要练舞。

在这个月的下旬,她要参加梅花杯,梅花杯和梨花杯一样,也是舞蹈圈内含金量极高的比赛。

不同的是,梅花杯小众,是针对古典舞的一次比赛。

好像又回到了去年去年那段时间,学业和跳舞都要平衡,她又是每晚凌晨后再入睡。

不一样的是,她再不能在跳完舞后看向窗外河对岸的运河岸小区,看一眼就不会疲惫。

比赛那天她请了假,依然是程音陪同在左右,很巧的是赛区也在港城。

下车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目光环顾了圈。

等什么也没看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夏微缇跳的是现代舞,她不会来参加比赛,梁西沉又怎么会来。

那一刻,岑雾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失落还是庆幸。

迈入五月后时间似乎流逝得飞快,梅花杯一结束,就飞快地到了月底。

等月底一过,就会迎来端午假期。

以及……高考。

那一年的端午假期连着高考日期,七中在放假上做了调整,高一高二在6月5号上完半天课后放假。

岑雾一刻也没停留地赶去了火车站,坐上最早回南溪镇的动车,却没有回外婆家,而是直接去了伽寒寺。

那天天公不作美,下着雨。

细雨濛濛,岑雾撑着伞上山,和年初那天一样独自一人走过百步台阶,跨入寺庙走进大雄宝殿,伞收起小心放在门外。

她跪在蒲团上,阖上眼,双手合十,郑重且虔诚地求愿——

愿他高考顺遂金榜题名。

前程似锦。

拜了佛求了愿,她又虔诚地为他求了平安符。

求完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放入书包里不压着,她想了想,又拿过签筒重新在蒲团上跪下求签。

伽寒寺的签很灵。

但她也知抽签要心诚,心诚则灵。

她闭着眼许愿,之后捧着签筒,一上一下地摇晃,抽出了一支签。

当掉落一支,想捡起起身时,鬼使神差的,她将签竹轻放在一旁,为自己也抽了支签。

两支签一左一右,她拿着去请师父解签。

率先递出的是为他求的签,是上上签,岑雾听完,紧张的心落回原地,开心地翘了翘唇。

接着,她递出自己的签。

解签的师父掀眸看了她一眼。

岑雾唇角还没来得及下压,心口便被这一眼看得突地一跳。

“下下签。”师父说。

岑雾张了张嘴,最后努力地轻舒口气,轻声说:“师父请说。”

师父将签竹放下,沉沉的声音字字敲打着她的耳膜——

“世间情万种,求而不得的情,伤人伤己,莫要强求。”

雨还在下。

下山时有一块台阶长了青苔,一脚踩上湿滑,一不小心,岑雾跌倒,好在手及时撑住了台阶。

只不过手心蹭到了一粒小石子。

突然的尖锐疼让她终是回神。

她看着手心的小石子,隐隐发涩的眼睫轻轻地颤了下。

莫要强求么?

可是,她从未强求啊。

她只是,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偷偷地喜欢他而已。

仅此而已。

-

再回到北城是6号下午,明天就是高考第一天。

岑雾自己在家随便煮了点面条,面很香,但她吃得心不在焉,余光时不时地会瞥向被小心放入袋中的平安符。

几次,她的手指都快碰到袋子了,又蜷缩了起来。

反反复复。

心也是随之纠结。

后来终于鼓起勇气拿过平安符,却在走到门口时又折回,也是反反复复几次。

想送去给他,但没有勇气。

她抬眸,外面的阳光大好,透过玻璃窗洒落进来一片。

良久,她深舒口气,终是出门。

两站路,她没有选择坐公交,而是速度不怎么快地走过去,是消食,更是留有时间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心跳不那么快。

终于走到运河岸附近,已是傍晚。

夕阳西下。

只要她走马路走到对面,就到了。

但这一刻,犹豫害怕的心情重新席卷而来,阻止着她进一步,她开始在附近来来回回地走。

手机早已握在了手里。

电话,短信,都可以。

她连说词都早已准备好。

——五一回南溪镇去了伽寒寺,求了平安符,想送给他和蒋燃,祝他们高考顺利,也是谢谢上次小高考的加油。

她后来也是真的再去求了平安符。

一人一个,就不会暴露自己的心思。

可是……

岑雾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咬着唇,手指无意识地将衣角攥了又攥,哪怕攥出了褶皱也没有发现。

等终于感觉到手心潮湿温热沁满了汗,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天开始黑了。

她从夕阳等到暮色四合,纠结犹豫,不敢打一个电话。

胆小鬼。

有声音在心底嘲笑她。

指甲在手心印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唇瓣也几乎要被自己咬破,心跳狂乱,岑雾闭了闭眼。

心中数到第三秒,她站了起来,深吸口气拿起手机准备拨下那个“L”。

眼角余光就是在这时看到的他。

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暗色的天,她依然一眼将他清楚看到。

心跳骤停,她的左脚下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

下一秒。

脚硬生生僵在原地,包括她的身体。

眼底连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欢喜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她的呼吸停滞。

——马路对面,夏微缇出现在了他身边,好像在和他说什么。

这一刻,眼前莫名模糊,她看不到他的神色。

突然。

他像是要偏过头。

几乎是本能的,岑雾转身就走,来时很慢的脚步变得极快。

心跳还在狂乱地跳,却已不是因为紧张。

走着走着,她突然跑了起来,晚风迎面而来,将她的刘海吹得很乱,心口也像是被吹出了一个口子。

6月初的晚风早已不冷。

但灌进来,还是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积聚的热意吹得一干二净,继而变凉。

岑雾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浑浑噩噩停下来的时候,她一只手没什么力气地撑在了一棵树上,支撑着她,让她大口地深呼吸。

“小姑娘你没事吧?”突然有和蔼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她睁开眼,发现是互相牵着手的老爷爷老奶奶,老奶奶眼中有关切。

岑雾张了张嘴。

“没事,谢谢您。”她努力地扬起了一抹笑。

老奶奶临走前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没什么事大不了的,今晚好像要下雨,早点回家睡一觉。”

岑雾鼻尖骤然发酸。

她点头,说好。

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仰起头,想要将手机放回口袋。

一摸。

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发白。

——平安符不见了。

几乎是没有一秒犹豫的,她转身往回走,低着头,借着路灯一寸寸地将地面扫过寻找平安符。

可是。

没有。

这一条路,她来回找了三遍,仔仔细细,哪怕有雨开始飘落。

但就是,找不到了。

平安符,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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