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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郗安眼中泛着难忍的怒意,抬手一把抓住了林倾白的手腕,压着声音说:“我在问你话,回答!”

郗安用的力气很大,钳制着林倾白动弹不得。

林倾白松开了拿着筷子的手指,筷子啪嗒两声落在了案几上。

他仍由郗安抓住他的手腕,眼中无波无澜的看向郗安,依旧是一句话都没有。

郗安问道:“是因为那个侍卫吗?!”

“.........”

郗安满眼的怒意,他紧紧的拽着林倾白的手,恨不得把林倾白的嘴巴给撬开,让他说上一句话。

若是现在有任何人敢这样对他,他都会将那个人捆住双手吊起来,用淬了火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他身上。

不愿说话?

好啊,他手中有一万种最残忍血腥的办法,能让人乖乖的开口说话,不仅如此他还要让他嚎叫、求饶。

然后再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可是这个人是林倾白.......

郗安只能将林倾白的手又捏的紧了些,怒声道:“他是个叛徒!军中的叛徒要处以极刑,我怎么对他都是他活该!”

“.........”

“说话!!!”

林倾白望着郗安这副满眼血腥,疯魔愤怒的模样,指尖不由的颤了颤。

他知道郗安的性格,现在的郗安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和煦纯善的孩子。

又或许压根没有当初那个温和的孩子.......

如今郗安只是露出了本来的面貌而已。

他嗜血,无情,心狠,性格阴晴不定,更是无比的偏执。

如果今日林倾白不肯开口说话,郗安怕是能一直这般疯魔的跟他耗下去。

林倾白垂下眼睛,声音轻淡的说:“他背叛了你,险些害了你,你可以让他死,我已经不会再说什么了,可为何要用这样残忍的手段?”

这话说完林倾白便半句话都不愿多说了。

他感觉累极了。

他和郗安信念不和,立场不

同,无论是什么事情他们都站在相反的位置。

他知道郗安有他的道理。

他不愿再和郗安争论,也不愿再听郗安那些会让他心痛的言论。

于是林倾白的手腕挣扎了两下,闭上了眼睛,想要将郗安即将到来的争论声隔绝的耳外。

可是这次房间里却是一片的沉默。

郗安久久没有说话,他眼中的怒火也在林倾白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全都散了。

过了一会,他松开了捏着林倾白的手,站起身来走到了林倾白床头的位置,似在找什么东西。

林倾白听见了抽屉打开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郗安从床头柜中拿出一个长条的物体,又走回到他身前。

屋内昏暗,林倾白看不清他拿了什么。

郗安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将那个物体放在了林倾白身前的案几上,然后他冲着林倾白伸出了手掌,低声说:“.......打吧。”

林倾白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连忙垂下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东西看。

郗安拿来的是一把戒尺。

小时候郗安顽皮,每一次他做错了事情,林倾白就会将他叫到案几前,拿着那把戒尺打他的手掌心。

那时候郗安还会哭闹,还会挣扎。

渐渐的,郗安长大了些,越来越来懂事了,他每次惹了林倾白生气,就算是林倾白不打他,他为了让师父消气也会主动的伸出手。

那个意思他在向林倾白认错,甘愿受罚。

而如今呢......

林倾白抬起眼眸,在那一盏暖色的烛火下,郗安那原本生冷无情的面容,也被照的有了几丝的暖意。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林倾白,像是真的在等林倾白罚他,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这一次他先妥协了一点点.......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过去。

林倾白的手在身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手腕细细的发颤。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压住心口处铺天盖地的酸涩与痛苦,让眼中的眼泪不至于没有出息的落下了。

林倾白以为自己被利用了十二年,经历了那场痛彻心扉的背叛,他早就已经将对郗安所有的感情和情绪都深深的埋藏了起来。

他铸造了厚厚的心防,将郗安隔绝在了外面,他以为无论郗安再做出什么,再说什么,他都可以做到漠不关心。

可林倾白没有想到,他还是那么没有出息。

只是郗安这个小小的动作,就让他那么努力的伪装,功亏一篑。

可是死的人不会复活,他是夏景阳的身份不会改变........

一切都回不去了......

林倾白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缓缓的站起身,没有理会郗安说的话,而是走到了窗户边的凳子上坐下,望着窗外的夜空。

郗安坐在案几前,眼眸中那难得的几分暖光也黯了下来。

他很忙,每天赶回来和林倾白吃晚膳已经是不易,吃完饭后也没有时间在房间里多待。

又是一阵要将人溺死的沉默。

郗安站起身子,准备要走了。

临走前,他像是以往那般对林倾白说:“过两日便是我的大婚,明后日我不回王府了。”

林倾白没有做声,也没有说话。

他那无动于衷的模样,似对郗安究竟回不回来并不在意。

那晚郗安冷着一张脸从林倾白的房间里走出来时,莲姨迎了上来。

莲姨年岁大了,大多的时日都在京郊照顾自己的小孙儿,一周只有一两日能回王府看一看林倾白和郗安。

今日她也是才回来

,便得知郗安和王爷闹翻的消息。

具体的原因也无人告诉她,莲姨以为不过是那些寻常的小事,便想着来劝劝郗安。

“安儿啊,你师父脾气不好,身体不好,但是心中只有你一人,你让着一些他,别和你师父较劲.......”

以往莲姨这样劝,郗安都会懂事的应着。

而这次郗安却只是目光沉寂望了莲姨一眼,没有理她。

郗安转过身对看守林倾白的侍卫和下人说:“王爷病了,任何人都不许进去打扰,后日王爷也不必参加我的婚典,更不许他踏出房门一步,若是他受了凉生了病,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郗安在这个府里的权威早已经超过了林倾白。

在面对郗安生冷的目光时,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只是怯生生的应着。

莲姨却皱起眉头,还想要与郗安说话。

郗安似知道她要问什么,抬手挡住了莲姨的话,只说了一句:“不必多问,其他的人去筹备后日的婚典。”

说完郗安就大步的走了。

而那一夜林倾白房内的灯一夜未息,却没有人敢上前叩门询问。

第二日,府中的人大部分都在忙郗安的婚典,王府中也被装饰的喜气洋洋,入眼全是大红色。

唯独看守林倾白的侍卫没有半分的懈怠。

郗安或许是怕林倾白在大婚当日给他捅什么乱子,反而还增加了更多的守卫看管林倾白。

郗安甚至不允红月进来,连林倾白去庭院消食的时间也被取消了。

京城里所有的人都在为郗将军和公主的婚典而激动,庆贺。

只有林倾白知道,这场大婚并不是真正的庆典,窗外喜庆的唢呐声也不是喜乐,那是吹响战争的号角。

明日大婚,便是郗安扬起屠刀之时。

又是一日,郗安大婚,清晨,天微亮。

府外响起了喜庆的奏乐,没过多久整条街都热闹欢呼了起来。

整个京城热闹非凡,所有的人都围在了街道上,等着一睹驸马爷的风采。

郗安穿着大红喜服,踏上了红血宝马,身后带着上千位穿着红衣的仆人,在震耳欲聋的喜乐中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他们会在京城绕城一圈,向前来围礼的百姓们撒下瓜果碎银,然后于巳时正式进入皇宫,迎娶珉公主。

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大臣都已经赶到了皇宫,恭贺皇上和公主,只等驸马爷进宫,大典正式开始。

莫管外面是如何热闹,林倾白所在的院内却一片寂静,与整个京城的喧闹格格不入。

他是郗安的师父。

此时郗安大婚,每个人都能去观礼,举国同庆。

只有他,被囚禁在这殿中。

忽然林倾白听见门外隐隐约约响起了鼓声和唢呐声。

那些声音伴随着百姓的呼唤声,即便声音不大,可是林倾白还是从中听出了排山倒海之势。

林倾白心中明了,此时仪仗队路过了云王府,下一步他们即将前往远处的城门,绕城一周。

林倾白闭上了眼睛,又等了一刻钟。

仪仗队的声音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他猛地睁开眼,站起了身子,大步走到了房门处,砰的一声推开了殿门。

殿外的阳光猛的刺了进来,刺的林倾白皱起眉头,半闭着眼睛朝外看去。

果然,守在殿外的几个侍卫都已经晕倒在地上。

他们倒的七歪八扭,身子虚软,眼睛紧闭,只有其中一个侍卫还残留一丝意识。

那个侍卫躺在地上,看见林倾白走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拽住了林倾白的衣袍想要阻止他,嘴中艰难的低

语着:“不可........郗将军有命........不可.......”

林倾白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轻纱白衣在空中飘扬,他踩过那人的手,大步的向前走。

林倾白从花园绕道到王府后面的一个暗门处,一路上畅通无阻,平日里人声鼎沸的云王府,此时早已没有了人声。

一路上到处都是晕倒的下人和侍卫。

直到林倾白快要走到暗门的门口时,忽然碰见了两个丫鬟和一个侍卫从柴房中走了出来。

几人衣衫不整,面色绯红,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腌臜的事情,他们几人推推搡搡说说笑笑的,看见了林倾白,脚步都纷纷一顿。

忽然,那侍卫先反应了过来,连忙两步上前,抬手便拦住了林倾白。

“王爷,郗将军有命,今日您不能踏出云王府半步!”

林倾白脸一黑,站在了原地,说:“若我非走呢?”

那侍卫也是个新来的,他慌张的四周张望了一圈,愕然的发现府里的下人都晕倒了,只余下他和这两个小丫鬟。

他面对林倾白,忽然没有了方才的气势,他吓得腿有些抖索,甚至想要落荒而跑。

可是他又想起郗将军挖了杨明阮眼睛时残暴的模样。

侍卫硬是强压了一口气,抽出了佩刀,抖着手对着林倾白说:“那.......那就休怪我.......我不客气了.......还请王爷回去.......”

林倾白的声音更沉:“你敢拿刀指着我?!”

侍卫结巴道:“这是郗将军的命令.......”

林倾白冷笑了一声,厉声道:“好一个郗将军!你们一个口一个郗将军,这里是云王府还是将军府?!究竟谁是你的主?!”

林倾白往日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从来没有这样发过火,更没有如此威严厉声的模样。

侍卫吓得连连后退,不断的喘着粗气。

林倾白眼眸生冷,字字如剑一般继续道:“你们是不是以为只有郗将军会杀人?!便以为我不敢斩了你们吗?!”

哗啦一声。

侍卫手中的刀被吓得摔在了地上,身后的小丫鬟连忙跪在林倾白的身前求饶。

林倾白的手指握拳,怒眼俯视着下人时,身上的气势居然不输郗安半分。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暗门忽然被人砰的一声推开。

暗门外面是一条偏僻小巷,凉瑶楚正坐在一匹骏马之上,单手持缰绳,冲林倾白喊道:“快啊!迷药的时辰快到了,快点跟我走!”

林倾白也顾不上其他,他快步跑上前,将那些下人抛在身后,拽住凉瑶楚递出来的手,上了马。

只听凉瑶楚狠狠的挥了一把鞭子,马儿在嘶的一声怒鸣声下,快速的向前飞奔。

林倾白的乌发飞洒在空中,耳边响彻着呼啸的风声。

凉瑶楚双手持马缰,大声的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她的声音顺着风声断断续续的穿了过来,林倾白沉默着没有应声。

凉瑶楚却是个急性子,她一边挥着鞭子,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快说啊!郗安的仪仗队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进宫了,我可不想看见这个疯子在皇宫中杀的血流成河!你倒是快说现在怎么办啊!!!”

林倾白的手紧紧的拽着凉瑶楚的衣侧,说:“去寻越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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