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人,这么迟了还在军机处值庐,这份勤勉老夫实在不及。”于敏中背着手跨进房来,和珅暗吃一惊,忙将手中的卷宗放下,起身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道:“于中堂说笑了。下官只是将白天各位中堂处理过的公文再整理一遍。”
“哦?该的,该的。”于敏中从来自恃甚高,轻易不给人好脸色的,此番对这个小小的军机处满掌京却是难得的和颜悦色,“可我看和大人翻阅的都是山东一省近年来的卷宗档案——莫不是还在究查国泰的案子?”
这老狐狸。和珅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国泰一案,朝野瞩目,凭他几个贪官没那份胆量贪污几百万两库银!下官只是想再细细查下去,看看朝廷上还有没有他们的同党。”
于敏中不自然地干笑一声:“这次的案子和大人是第一功臣。钱沣不过是个直臣言官,叫他挑刺他行,叫他真办什么案子,我看他还及不上和大人机变百出——依和大人之聪明,总该知道皇上并不欲在这案子上再兴大狱吧?”
和珅轻笑出声:“论揣摩圣意,下官无论如何比不上于中堂的,只能靠勤能补拙了。”
“和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这大半夜地我巴巴地入宫找你,自然有原因的——我怎么着都还是首席军机,你卖我个人情,总不会亏了你的。”于敏中凝住了假笑,紧紧地拧起了眉。
和珅抚着自己折地精制的袖子道:“于中堂不会这时候还想着救于易简吧?令弟可是公然贪墨百万库银,证据确凿非你我所能开脱的啊——”
“不是!”于敏中腾地站起,白净的面皮上已经胀的通红:“他是犯了死罪的,我救不了也不想救!我,我——我想向和大人讨一件东西。”
“于中堂看上了下官何物只管道来,下官双手奉上。”——如今这个“书生中堂”果真是沉不住气了……
“和珅。”于敏中的目光闪了几闪,终于一闭眼:“我要你手上的于易简当初送给我的地契银票副本——”
“于中堂何出此言,下官从未见过此物——况且钱御史才是正钦差,查抄国泰府也是他的职司,中堂该找他去。”
“和珅!”于敏中惨淡着脸色道,“若是钱沣拿到了以他的性格必定一回京就面呈皇上,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依然风平浪静,所以这些证据只可能在你手上!”
和珅已经褪去了脸上虚伪的恭敬,袖着手淡淡地道:“于中堂客气了。搜检巡抚衙门之时,我的属下在钱大人查找国泰亏空证据之时,的确因缘巧合地趁乱拿到他与某些朝廷中枢大臣交往贿赂的证据——可就算查到了什么,我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