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与你照拂?!”苏训黑着脸,“不剃你头已是我最大的让步,哼,休要得寸进尺。”
想到什么,他恶狠狠道,“丑话说在前头,你治下学生,是驴子是马,还需凭本事说话。”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吴遇是个好脾气,背刺也刺得十分委婉。
“我这小师弟早就翘首企盼想与你切磋——通货征边论推行十数年之利弊得失。”
言外之意,大人您也别得意,您那对外贸易政策毛病多着呢!
苏训自然领会,闻言朗声大笑。
他十分自负,那篇策论,是他推敲数年一鸣天下之作,自认十分完备,不曾有疏漏,更不信眼前这蜜罐里长大的少年能陈弊论失。
“吴大人,夜郎自大终不可取,今晚这饭我是吃了,可你治上若是以这等狂傲姿态应考,明日剃头,还是势在必行。”
吴书记清咳一声,示意顾悄说两句。
那时刻不忘找场子的显眼包模样,叫顾劳斯哭笑不得。
他同原疏、黄五精讲这篇策论时,确实顺带指出过这种外交策略暗含的极大疏漏。
也不知这闲散一嘴,怎么就传至吴大人耳中,还被赶鸭子上架拿来压苏训势头。
大约有汪铭这等老学生在,顾小夫子课堂里,已没甚秘密可言。
“说利弊得失也谈不上,只是学生拜读大人文章后,无心算了一笔账,这贸易战,大宁看似赚了,实则亏狠了。”
顾劳斯谦卑拱手,“今春大寒,鞑靼厚积薄发,南侵之势势如破竹,就算是个侧面应证。”
“哦?你这账怎么个算法?”
苏训虽狂放,但学问上却极其较真,此刻话听了一半,将信将疑,抓心挠肺,恨不得拉着顾悄秉烛论个明白。
顾悄笑着推让,“大人明日尚有要事,学生万不敢耽搁。”
“拢共说起来,不过是盐铁二物,不曾算得精细,叫异族得了便宜,大人若感兴趣,明日有机会再论。”
“盐铁?”苏训沉吟片刻,如有所悟,“好,明日我且等着你!”
“说到这里,下官正好有一事提请大人定夺。
先前院试,大人不是……不是公然嫌师弟笔下无风骨?”
吴遇见缝阴阳,明着拍马,暗里补刀。
“我这师弟最好面子,便答应大人院试以玉筋篆体应答,以显功夫。”
苏训皱眉,是有这么一出。
就听吴遇为难道,“咳,这科场用古体,还真是头一遭。
大人主试如此风雅高妙,奈何阅卷官里都是草包,没一个擅篆书,下官不知如何批改,实在为难!”
同样不擅篆书的苏训一哽。
大意了,忘记还有这一茬。原本这场他一个考生不打算录,认不认得有什么干系。
这会松了口风,可不就骑虎难下了!
终于扳回一程的吴遇拱手微笑。
“是以下官斗胆,提议明日答题还是如常,就叫师弟与大人切磋另用篆体好了。”
苏训:……
既好心提议,怎么不好事做到底?!
现下他紧着想知道盐铁之失并补救方法。
空对着一纸秦小篆,找翻译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