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既明没有挂。可能是无尽的黑暗,软化了他坚硬的外壳,也可能是刚刚领悟的事实,让他难以独自忍受下去。总之,白既明躺在床上,听着那个温柔的声音,透过手机,在耳边低低的诉说:“你不肯见我,那我就不出现在你眼前。可是我想和你说话,就一会,行吗?”廖维信顿了顿,像是在等白既明的回答。
白既明没有出声,廖维信轻笑了一下:“我没有想打扰你,你要是不想听了,就直接挂电话。”他又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辞,“一直以来,总是你对我说,从来不给我机会对你说几句。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可能是我太不值得信任。不过没有关系,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诚意。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伤人心,我都有点受不了了。”廖维信笑,“是不是当老师的,都这么言辞犀利?”
“今天程向雨给我打电话了,告诉我前因后果,这个杜子成,自己媳妇都管不住……我没有去相亲,其实我父母都知道我是同性恋,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我不想隐瞒什么,只是事实如此,我们只能去接受。”
“我昨天是去签一份挺重要的合同,一大早去的,晚上坐飞机又飞回来了。当时没想别的,就是没在酒店等着送你回家,怕你多心。你总是喜欢胡思乱想,让自己钻进死胡同又出不来。”廖维信赶紧又加一句,“不是怪你,就是——”
他又顿住了,放轻了声音:“我一看到你明明心里痛苦,却偏要硬装镇静的样子,觉得,很心疼……”
白既明仍不说话,却觉得一阵酸楚直蹿上来,整个胸腔闷闷的,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却被他死死压制住,努力将呼吸调整平稳。
廖维信没有察觉白既明的异样,只是轻轻说着:“也许你觉得我很烦,但我真的只是想对你好一点,也想让你,对你自己好一点。别太逼迫自己了,其实你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我这么说,你会生气么?我是怕你活得太累,会被自己压垮。”
廖维信没有再说下去,很紧张地听着白既明的反应。白既明仍没有挂电话,廖维信悄悄松了口气,继续说:“今天太晚了,你明天还要早起去奥体中心,快点睡觉吧。窗户关严了,好好盖被子。你可能都不知道,你晚上多喜欢踢被子,我常常半夜起来给你盖。”
廖维信轻轻笑了笑,两边一阵静默,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地响在耳边,似乎能感到相互气息喷在脸上的温热。
好半晌,廖维信低低说了句:“既明,我爱你。”
白既明“啪”地一声挂断手机,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子里,像个迷路却无助的孩子。
他哭了。
第17章 距离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
在意这座城市的
——陈楚生《有没有人告诉你》
第二天早上,白既明刚要穿上外套上班,却听到一阵敲门声。原来竟是楼下快餐店,送了刚出炉的豆浆油条。钱早已付了,服务员不过是根据客人要求把东西送到地方而已。
白既明放下外套,取把剪子将塑料盖剪开,把仍冒着热气的豆浆倒入空碗,喝了一口,一直暖到胃里。
从这一天开始,无论早餐晚餐,都是各种外卖准时送到白既明手中。晚上9点钟,廖维信一定要打电话,然后聊上一个小时。
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到耳边那个温柔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事。小时候在农村姥姥家,怎么把鞋子扔到锅里,和馒头一起蒸;要么就是上学时偷偷用剪子剪女孩子的头发,学武侠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