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这一走四个月,盛京城的纨绔子弟到刀山火海里走一遭,摇身一变就成了人人称颂的大功臣。武将大多如此, 护的是边关百姓的安危, 守的是大盛江山的太平,活该他们名声大噪。
周禾端坐在战马之上, 一身金甲应晨阳,威风浩荡眉清目朗,他神色冷峻, 浑然没有把百姓们的称颂听到耳朵里,只是一路策马到了宫门,全程未露一个笑脸。
等到周禾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长街尽头,临街的茶楼上才慢慢开了一扇窗户, 开窗的那个人一双柳眼带魅,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宫的方向, 眸底却是一片幽深的寒光。
身侧的长随递过去一杯热茶:“侯爷已经平安回来了,世子如今可以放心了。”
段惊觉笑了笑, 语气清冷出尘, “是啊,我尽可以放心了。”
话音落下, 那扇刚开了没多久的窗户便又被他亲手关上, 长街之上依旧人头攒动, 而茶楼雅室里却又成了一片静谧。
静谧得好像那扇窗户从没有被打开过。
——
瑶光殿, 群贤毕至。
殿门大开, 文武百官站在两列,宋澜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龙袍端端正正坐在上首,不多时,周禾率军入殿。
进殿不可带兵刃,周禾那杆使惯了的长|枪便交给了外面的宫人,他此时只穿一身金甲,眉目俊朗如旧,只是周身的气度变了一遭,似乎在过去的四个月里不经意染上了北境的风雪。
宋澜一见到周禾下跪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路下了玉阶,走到周禾面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子春,这一仗打得漂亮!”
周禾面容冷峻,只嘴角抿了抿,言语之间甚是恭敬,道:“皆是麾下将士的功劳,臣不敢居功。”
宋澜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打趣道:“果真是沙场刀剑最磨人,咱们景阳侯去打了个仗,整个人都比从前稳重了不少。”
在场的官员都曾亲眼见过周禾与孟颜渊在朝堂上拌嘴吵架的事,闻言皆有些忍俊不禁,胆子大的还附和了宋澜几句。
“陛下说的是,景阳侯的确是稳重了。”
周禾抿了抿唇,果断地换了个话题:“陛下,臣此番回朝,还带回来了羌族首领派来议和的特使,此人现住在城郊营帐中。”
宋澜摇摇头:“虽是求和,却也不要怠慢了,将他安顿到城中驿馆吧。”
周禾应了声,称是。
宋澜看着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周禾,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又想着他大概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才会如此,便不再多言,转身回了龙椅上坐着。
今日披甲还朝的不只周禾一人,他身后还跟了不少的将领,大大小小站了半个瑶光殿。
宋澜看着殿中众人,笑着抬了抬手,“廖华,宣旨吧。”
廖华应声上前,一封接着一封的圣旨便下下来,皆是论功行赏的旨意。
一道道封赏赐下去,一个个官衔赏下去,一句句“谢主隆恩”此起彼伏,等到所有的圣旨都读完了,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武将还好,文臣却有些站不住了,都盼着能够赶紧散朝。
宋澜笑了笑:“此次与羌族一战,景阳侯功劳最大,北境苦寒,想必也是一路奔波,与羌族特使议和的事情就交给礼部和……”
宋澜的“鸿胪寺”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周禾竟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