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车稳稳驶入车流。
后座的菁菁沉默地靠着窗,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整个人陷入难捱的心慌中。
沈叙出声安慰道:“我刚刚和阿姨通了电话,是在医院,但是也不是特别严重,你别着急。”
菁菁红通通的眼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沈叙知道,虽然菁菁和爸妈半句话都嫌多,经常有想法上的分歧,但她其实是个很柔软善良的小姑娘,对爸妈的感情很深。
车在红灯停下,段知淮轻拍了一下沈叙放在腿上的手,低声道:“还有这么久呢,你也休息会吧。”
沈叙眉头未展,刚刚段知淮是听到他讲了电话的,其实情况并不容乐观,只是不想菁菁太担心了而已。
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中,沈叙和菁菁都没能合眼睡上一觉。
到了医院,几个人直奔楼上,现在人还在病房里住着,除了小腿骨折之外,身上还有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
她爸爸还在睡觉,菁菁安静地进了屋子陪着妈妈,沈叙没去打扰一家人的温情时刻,他和段知淮一同从医院出来。
“先去吃点东西吧,早点回酒店休息,你今天实在太累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你都这么愁,菁菁看了你不得更慌。”段知淮纤细的手指覆上沈叙拧住的眉,低声安慰道,“眉毛皱了一天了,都要皱出纹了。”
沈叙着急也正常,徐芸走后,所感受到的仅存的关于家的温暖都是来自菁菁家里,他们不忍心沈叙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里待着,逢年过节就喊他一块到家里来,两夫妻文化程度不高,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所有的关心都藏在一些小举动里。
“你说得对,不能愁眉苦脸的。”沈叙用力搓了搓脸,“事情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要往好的方面想。”
段知淮揽住他的肩往怀里带,说:“都到你的地盘了,先带我去觅食吧。”
沈叙高中读的那所学校是县城里唯一的一所高中,大部分家里稍微有钱的孩子都去城里读了,学校留不住什么优生,学校资源差得可怕,独自一人转回这儿继续读书时,他才真正切切感受到了教育资源的倾斜。
“学校宿舍没几个人住,冬天的时候晚上睡觉,楼下的野猫会叫个不停,听得很瘆人,我就戴着耳机放一整晚的英语听力,睡得特别香。”
而且学校建在一处风特别大的口子里,冬天的夜里混杂着猫叫声的风呼啸个不停,空了好几个床位的宿舍冷清极了,白天被迫用学习把自己的脑子填满,到了晚上,就只能任由焦躁的情绪把整个人淹没。
沈叙平静地叙述着自己最后读的那年高三的生活,说实话挺枯燥的,没个朋友,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睁开眼就是刷题。
现在再回忆起那段最为难捱的时光,还是多了几分释然和感慨。
他选的这家店就在学校对面,是一家开了很多年的小炒菜,老板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将最后一碗笋尖炒肉端上来时,他堆着笑,问道:“你们是毕业了回学校看看吧。”
沈叙嗯了一声,视线看向对面在路灯下昏暗的学校大门。
“可惜啰,学生现在少,过不了几年就要合并掉了。”
“说要合并很多年了。”沈叙小声对正在给自己挑笋的段知淮道。
“你说说,一个地方是不是还是得要有学校才行啊,那以前能考上这里的学生才几个啊,挤破了头都进不去,这么多年了,还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
老板还在絮絮叨叨抒发着自己对学校的感情,这方小小的店面看着虽然破旧,但还算整洁,暖黄色的光落在沈叙白净的脸颊上,碗里被挑出来的笋吃得干干净净,安静地低着头,乖得像个还在读书的高中生。
时间仿佛被拨动回了几年前的那个冬天,段知淮好像看到了也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的沈叙,他背着重重的书包,巨大的孤独和失落将他紧紧包裹住,踩着冬夜里的碎雪,走在教室、宿舍、家里,心间压着厚重的心事,眉间似乎再难平缓。
沈叙抬眸,被段知淮眸里的心疼吓到。
“我对我们学校都没你有感情。”
段知淮无奈轻笑,问他:“你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再点点什么?”
“少爷,你这点菜铺张浪费的习惯怎么还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