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卷子做下来,沈叙整个人都累得不行,他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抬眼看了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他动作慢悠悠地晃到走廊去等段知淮,单肩包挂在身上,靠近外头那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时,听到一阵蝉鸣。
扑面而来的风吹散了郁结在教室里头的阴沉,沈叙轻轻眯了眼,伸手去摸风。
江新市的风不如老家的风好闻。
老家的风里总是混杂着草料燃烧的焦味,从很远处,裹挟着一路的野草和大树的气味扑来,让人止不住地敞开心去接受。
“沈叙。”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沈叙扭头望去。
是穿着校服的段知淮,楼道里的灯被终于下课的学生频频踩亮,光披到他肩膀上,剪裁简单的校服一丝不苟地贴在他身上,把少年直挺的脊骨勾了出来。
“回家吧。”段知淮对他说。
沈叙弯眼。
“好。”
沈叙想象中的段知淮,和现下坐在他身旁闭眼假寐休息的段知淮完全不一样。
段晋泽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态度,偏偏生了个不卑不亢的优秀儿子。
基因这个事还真是有够玄乎的。
“晚上记得擦了药再睡。”段知淮出声提醒道。
沈叙嗯了一声,他仰头靠到身旁的车窗上,直勾勾的视线落在段知淮身上。
“今天也可以找你问题吗?”
“当然可以。”段知淮说,“但是要好好学习的话,以后还是别逃课了比较好,上课还是挺重要的。”
“我们老师讲得没你好。”
“不会啊,你们数学老师挺资深了,很有经验。”
“但是普通话很差。”沈叙说。
段知淮轻笑:“我们班物理老师普通话更差。”
“那你物理还学得这么好。”
段知淮没什么自夸的习惯,他思索了一下,说:“还行吧。”
行,满分也只能算是还行,那得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是很好了。
车很快稳稳停进了段家的院子里,沈叙单脚跳下了车,中午那场激烈的球赛已经让他身上难受到了极点,飞快回了房间冲凉,换上干净衣服后,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从医务室提回来的袋子被随手搁到了床头柜里,他拿起书包里的数学卷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段知淮房间,敲响了门。
段知淮开门,带了身清爽水汽的沈叙正昂着头看他。
“药落在学校忘记带了。”
段知淮愣了一下,说:“没事,我这有药箱。”
搁在柜子底下的药箱还算是比较专业,各类药都有,段知淮拿出一瓶万花油,问沈叙:“涂这个可以吧?”
“应该可以。”
沈叙已经被招呼坐到段知淮床上了,他把受伤的腿伸了出去,现在看起来肿得比中午还要更严重了。
段知淮蹙紧了眉,问他:“痛吗?”
“不动就还好。”
其实这点伤对沈叙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不少,都是小时候没人管,自己折腾出来的,处处都比崴了个脚要痛。
视线落在段知淮身上,他已经把万花油倒在自己掌心,准备给沈叙揉开淤血。
他低着头,没见着沈叙只有语气投入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没事。”
宽大的手掌覆盖在沈叙脚踝处,掌心用力往下按压时,陡然一下疼得沈叙往后缩了缩腿。
段知淮另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瞬间攥住沈叙的小腿,把他退后的动作锁住,接着逐渐加重了掌心的力度。
沈叙压抑的闷哼声传来,小猫闹腾似的,又轻又娇。
他无法退后的腿被段知淮攥住,逃避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