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不少有能耐的老中医都因开过药堂被定为资本家,要麽被斗死,要麽隐姓埋名不再行医,没人敢公然给人开方,就怕被人乱塞名目举报,下场会很惨。
医院里有中医部,但只是卖些常用的中药材,也有大夫坐堂,但真正有本事的老中医是没有的。
於此时的张红梅来说,这就是救命良方。
张红梅有肝病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京市的医院看遍了,西药吃了一堆,一点用没有,她妈念叨了很久,说以前有亲戚也得了肝病,是一位老中医给开方治好的,可惜那老中医被人恶意举报,最终没能熬过批斗,早成了一堆白骨。
上个月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的肝病有恶化的趋势,若不能控制住,极有可能发展成肝癌。
可无论她怎麽配合治疗,病情都无法控制住,一直在恶化,她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一闭眼就想到自己还没成家的儿女,正值中年意气风发的丈夫,要是自己死了,丈夫能为自己守多久?
她不想死。
张红梅手插进兜里,紧紧捏着那张药方,心里有一种预感,这张方子,或许可以改变她的命运。
张红梅的激动宋芸不知,她这会已经带着弟弟进了火车站,两人东西多,两床被子,一个宋芸新买的皮箱,一个宋子奕用的手提小木箱,还有一个装满吃的用的大包。好在是卧铺,又有热心的列车员帮忙,不然姐弟俩单上车都费劲。
同去黑省的知青都在硬坐车厢,宋芸也没有特意找过去打招呼,直到火车到达省城,一行人下车集合,带队的干部拿着名单点名时,知青们才知道还有一个女知青一直没跟他们坐一起。
赵小梅见到背着大包小包小跑过来的宋芸时,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宋芸也看见了赵小梅,心说这世界还真小。
“宋芸!宋芸到了吗?”带队干部大声喊。
宋芸大声喊,“到了,我在这。”她快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将一个大包放在脚下,又回头去接宋子奕身上的棉被包裹,只让他拎着一只小木箱和一个网兜。
带队干部自然是知道宋芸带弟弟一起下乡的事,只淡淡扫了一眼姐弟俩,没说什麽。
“怎麽还有一个小孩?这麽小的孩子也是知青吗?”有人问。
带队干部没吱声,装没听见。
宋芸知道这是人家让她自己解释,就笑着开口,“这是我弟弟,家里没大人了。”
简单的几个字,彷佛道尽了世间疾苦,许多人脑补了一出悲苦大戏。
可也有人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这不合规矩吧?”赵小梅睨着宋芸,眼底满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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