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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要求很简单,两千万,我回去上学,不够了我会再来找你——等会儿留个联系方式。”
马乐无声地笑。
付瑞明盯着他:“你觉得很滑稽?”
马乐不作声。他也要了一杯酒,荀锋给他推荐过的,很清甜的一种,现在却苦得烧舌头。
那股酸苦简直要顺着鼻腔爬到脑子里,吃掉里头所有的软组织,只留下“荀锋”两个字。
“你懂什么?人设,我只要这个而已。‘A9家庭破产,留子独生子突然断供,我该怎么办’,你不会点进去?哈哈哈哈哈,这个人还要继续学业,你不会鼓励他?他甚至卖掉了自己的车和滑雪板,你不会点赞?等这个人真的读完了书,又挣到了钱,他不能继续吃网络这口饭?哦对,他父亲还坐牢了——什么罪?金融诈骗——嗨,只是商业纠纷——自有大儒替我辩经……”
马乐看着他,好像又看见付若德,每说一句话,就褪一层皮,一层层皮脱尽了,就是付瑞明,一个在丰富物质、无尽认可、无穷期待里长大的、聪明的玩家。
他比那些拿着便宜手机给他点赞的同龄人更早地洞悉了这个社会的玩法,沿着规则,走得更轻松,更自在,即便父亲造成了700亿的空洞,他也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几十万一年的私人俱乐部里伪装成年人喝酒,拿着性爱视频,要挟之前被他父亲潜规则的受害者给他钱,可能赎回他的车,可能购买一块新的滑雪板。
马乐看着他道:“我没见过那些钱。”
“骗谁啊?我都调查清楚了,你要回吐的钱,三百多万,轻轻松松地换上了。你的房贷,也是一笔还清。房子没卖,每个月就收那么三瓜俩枣的房租——连人都离开了S市,马哥,不要拿我当小孩子。”
马乐都没想到他居然查得这么细:“既然你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你应该知道,我的所有账户,都在经侦的监督下。江泰暴雷后,我从来没从江泰拿到过一分钱。”
付瑞明嗤笑:“都暴雷了,谁能从江泰拿到钱。”
马乐道:“即便在那之前,我也是清白的。”
付瑞明笑了:“你被我爸操成那样,还他妈清白?”
“你嘴里放尊重一点,我可以告你们性侵犯的。” 马乐的脸因愤怒赤红着。
“你一直可以,但你赢不了。”他甚至耸了耸肩膀,“我爸那人我知道,老古板一块,你给他草,又是个怂包,如果要做什么掩人耳目的操作,一定会找能拿捏得住的——那不找你找谁?”
“他可以自己做。”马乐道。
“这是要坐牢的,你他妈要笑死我吗?到底谁是专业的?”付瑞明脸上挂着十足真诚的笑,他是真的好笑了。
马乐沉默了很长一阵,深吸一口气:“你要谈专业么?那我们就来谈谈专业。这件案子我们知道上面在跟,倘若那些事我都有参与——ok再说得专业一些——倘若我替你父亲,编造虚假的投资项目、伪造金交所、成立大量的空壳公司、设计复杂的交易结构、虚增应收账款、诱导投资者购买——通过包括但不限于上述的行为,替他转移财产——你以为经侦会放过我么?不发生倒罢了,既然发生了,你觉得以现在侦破技术,查不到我?我还能自由进出S市,只能说明一件事,我没有违法,我替他处理的所有交易,都有交易实质,都合法合规。”
付瑞明似乎被他的话震住了:“……但这么多钱不会凭空消失。我已经断供半年了,投资人也没有拿到钱,那钱去哪儿了呢!”
马乐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没见过那些钱。”
付瑞明终于烦躁起来:“我不管这么多——他把那些视频留给我,一定有他的用意。把我要的钱给我,你想什么办法都可以……”
他坐在那里喝酒的时候,比马乐还高一些,翕动着宽大的鼻翼,狩猎一般捕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