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eGrand不是荀锋直接管理的风投,而是朝魏集团下头一个持牌机构。进去一礼拜,马乐才发现这安排实在妙得很,不大不小的金融机构,不背KPI,集团冗余的产物,靓简历老白鬼搭配集团老人,外加一班靓学历VIP牛马,能学能混,水陆两用。
唯二不好:钱少事多,不在S市。
前者马乐其实怀疑过是否为荀锋的阴谋,毕竟按照他们的约定,在还清前,他不能离开这家公司。
他甚至隐晦地提过一次。
那天他在H市找房子,人生地不熟,找了几个,请荀锋给建议。荀锋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反问他这几个是否真的在H市。
确认了那几个不毛之地真是H市的辖地后,荀锋又问他为什么要住这么远。马乐给他看offer letter,荀锋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马乐Offer一折,不说话了,心说好了好了知道不是您计划的一部分了但好端端地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为什么!
荀锋又扳他的肩膀,叫马乐干脆住他那里。
提议确实很让人心动,但马乐还是婉言谢绝了,表面上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原因无他,不想加班,下班陪真正的老板也是加班。
荀锋也没执着,甚至没提帮他给房租,看来也是迅速心算了马乐这份工作的可支配收入,并为资本主义敲骨吸髓的匠人精神和剩余价值的高效剥削点了一个赞。
二人各怀鬼胎又心照不宣地把这事儿揭过,最后以一间位置方便的老破小结束战斗,马乐就这样完成了从小布尔乔亚到小蜗牛的阶级坠落。
马乐不愿意和荀锋住在一起,其实也有后者的考虑。他需要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来处理S市和家里的那些事,和郭律师打视频,询问黄俊的情况,以及对父母守口如瓶。
离开船坞后又过了几天,他终于联系上黄俊。电话里黄俊仍没细说,只说是出来了,究竟是没事儿了还是取保候审了也说不清楚,只说还在等进一步的情况。
他含混说了自己和荀锋的事,黄俊竟也不意外,只叫他小心应对,多存些钱,意甚殷殷,马乐听着颇不是滋味。想着打官司费钱,拿信用卡先套了五万块钱出来还他,黄俊还不肯要,推了几次终究还是拗不过收下。
黄俊告诉他,这次结束后他也真的不干了,说是遇上之前某个大哥,言说中东有机会,想过去给人开车。辛苦是辛苦些,但也稳妥些。唯一的担心,往后逢年过节没人给爹妈烧纸。马乐听得明白,即刻一口应承下来。
最后一次挂电话的时候,黄俊突然英雄气短,扭捏叹气:“小马,你给我爸去烧的时候光烧就行,不必提我,也不长他的脸——只给我妈说我惦记她就行,买点儿菠萝。”
这话说得马乐又莫名,又难受:“你是去中东开车,又不是去送死,说得托孤一样,到底怎么回事?”
黄俊哈哈一笑:“这不也没出过国害怕呢嘛?重新开始,我紧张呢。”
这话倒说到马乐心里去。
一段时间没做过正经的工作,再次穿着西装走进办公楼,马乐紧张得不行,生怕被人瞧出自己之前干过什么,对于简历上那段空白时间,也只以常规借口带过。好在公司同事人都不错,也各自摸不清底细,总算客气。
剩下的便是工作。
H市与S市不同,市场更成熟,竞争也更激烈。然而经济实在不好,哪怕他们不背业绩,也多了许多无用功要扮,马乐也不得不加班加点,配着老板同事们屎上雕花。
不过,他是S市卷出来的人,态度好,学习快,勤奋得不像个VIP,实在是能用好用多多用,竟迅速得到老板器重,钦点上等牛马。
那天他跟同事两个,被老板带去集团开Town Hall大会。
大家都知道,会议的重要程度与参会人数往往成反比。说是开大会,实际上就是自吹自擂画饼挂萝卜,没什么意思,一般都是苦差。
凡事皆有例外,朝魏集团开年搞的这一回Town Hall却一般是美差,不仅包下海景酒店叫大家吃吃喝喝、联络感情,更有红包利是,真金白银。
开工利是是公司打卡里的,没有仪式感,还得交税。可Town Hall派的都是现金,运气好的能拿几千块上万不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