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完以后,路霖就僵住了,他显然是回想起了这一年来梦魇般的遭遇。半晌,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 单薄的背影瞧着莫名老了好几岁的感觉。
师兄弟俩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这位大难不死的通判。
他们自打进了冀州,就一直受着洛娘子的保护, 尤其是无?情,杨姑镇一次, 冀州府一次,两?次九死一生般的惊天危难,他硬是连油皮都?没有碰掉。
而路通判他们……只能说亏得洛娘子来了, 不然他们的下场只会比王大人好上些许。
一说到王大人, 无?情放下笔,对追命道:“追命, 你立刻带上一对衙役前往乱葬岗, 王大人一家的尸身俱在那里,务必妥善接回。”
追命愁眉苦脸的表情蓦然一肃:“我知道了!”
说完, 他几大步走了出去,行动之快叫在场好些人都?没反应过来。
救命恩人一不在, 这些文官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哪怕已然得知了那个妖怪死亡的确凿消息,他们也依旧感觉身后有阴暗凶险徘徊不去。
这无?疑是一种错觉,他们知道,但就是忍不住这样想。
塔罗纳理解,他们这是PTSD发?作了,看?来受的罪还蛮大的,大概率是要?用一辈子去治愈了。
大魔女在心中唏嘘两?声,提起裙摆坐在了无?情身边。
黑白的修女完全没有呼吸,她已经在这个孩子面前显露出了本来的恐怖面目,而这个孩子没有因此对她感到恐惧和憎恶,依旧是这样的亲近与乖巧,偏执而疯狂的母亲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之前完美无?缺的伪装也变得敷衍起来。
反正,她的孩子从不会介意她非人的身份。
三天的时间,已经够无?情适应这位母亲无?处不在的存在感了,他自然不会介意,但这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在意。
一屋子的男人里多了这样一位宛如皓月般的美人,简直是考验在座各位的定力和专注力。他们一面为昔日的阴影感到惶恐,一面不由自主地被这位安静的美人吸引着心神,心和大脑都?快要?分成两?半来用了。
非人,尤其是极为美丽的非人,往往都?有着致命且不可抵抗的魅力。
有人曾说过,死亡和危险,是这世界上最顶级的春☆药。
说这话?的人可能是个变态,但这话?里的意思是差不多的,自然界中的铁律法则之一也在说着同一个道理——越美丽的往往越危险。
当身上投注的视线逐渐变得多起来,黑白的修女缓缓勾起了唇角,刚刚还微微低垂着的头颅瞬间抬了起来。她动作极为缓慢地歪了歪头,双眼分明是蒙住的,却能叫人轻易地感知到她回敬来的目光有多么?冰冷。
众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无?形的力量不容置疑地影响着他们的大脑以及认知,使得他们上一秒还在被幻想中的阴暗凶险支配着心神惶恐不安,下一秒就心无?旁骛地扎进了小山一样高的文书里。
没有人觉得这样无?缝切换的状态有哪里不对,他们批改文书的效率甚至比追命在这儿当定海神针的时候还要?高上不少。
唯一对此有所?察觉的,是没有被影响到一星半点儿的无?情。
他停下手?中的朱笔,看?了看?只知扑进书案里奋笔疾书,全然没了方才那般不安情态的各位大人,随即转头去看?坐在自己身侧安静得果真如同一座雕塑的洛娘子。
静美的修女对展露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只知道一心溺爱孩子的慈母。
无?情抿了抿唇,转回去继续在文书上书写。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加速成了什么?样子,藏在发?间的耳朵约莫已经红了一片。
大捕头想,洛娘子若是真的做了谁的母亲,她这般宠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