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惊讶道?:“楼下那妇人……”
祁熹追道?:“是灵。”
宁和:“方才送水的小二……”
祁熹追:“也是。”
宁和便问:“这灵,究竟是何物?”
“非人,非鬼,亦非妖邪。”祁熹追说,“一点性灵留存,是为灵。”
“性灵留存?”宁和问,“这么说,灵……原本是人么?”
“不能说原本。”祁熹追说,“性灵自人而来,有凡人,有修士。为爱恨情感所托,固有一抹残影留存。按说,灵不会动,不能言,更无法与人谈说。行止有如生人者,此?世间,唯有此?处能见。”
宁和知道?自己懂得少?,听过就默默记下。
祁熹追坐在?这儿喝完一杯茶,就又往窗外一翻,回?房间去了。
宁和一人留在?屋里,一回?头看见屏风后方才那小二端来的热水桶,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宽衣走了进去。
多少?时日没能好好沐浴一番了,总觉得身上难受。
宁和从小读书,又多年独居,一头长发?多年来没怎么打理过,更不像寻常女子那样涂油护理之类,因而并?不算墨染般的黑亮。但胜在?底子算是不错,头尾都顺滑得很。
她将身上洗过一遍,披衣在?屋子里找了找,在?墙边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方木梳子,坐到窗边,拿巾子慢慢绞着?湿发?。
宁和一张虽脸生得清秀,但轮廓较寻常女子深些,加上长年作书生打扮,笑面如温玉,一身清风儒雅气?,倒是合适那身青衫得很。只有像此?时此?刻,披着?湿漉漉的发?,眉眼氤氲,热水熏得两颊晕粉、如同白玉生霞,才能显出几分女子的柔和秀美来。
落日的余晖照在?身上,暖洋洋,微风伴着?花香扑面。宁和心情舒快,渐渐走了神。脑中什么也不想,只慢悠悠地坐着?,偷得片刻休闲。
当宁和终于回?神,是因忽然发?觉有人在?看自己。
她抓着?巾子,低头往楼下看去。
就见窗下,溪边不远处的一株花树旁站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兜帽披风,身量颀长,正是来时木梯里撞见过的那伏风门黑袍人。
那人正望着?自己。
四目相对瞬间,宁和怔了一下。
这人此?刻微抬着?头,兜帽再不能遮蔽他的脸。是个年轻男子,样貌无疑是俊美的:皮肤极白,眉高鼻挺,唇薄颊削,轮廓极深,深得不太像中原之人,也深得莫名有几分戾气?。
更特别的是,这男子的一双眼,是绿色的。那绿极深邃,又极浓郁,幽幽艳丽,有如两颗上佳的翡翠珠子。
这双眼中眸光很冷,望着?人的眼神,宁和一时也说不出具体形容,隐隐感觉……不太像是人。奇怪的是,莫名还有些眼熟。
自古读书人总喜欢品评,面相、样貌、才学、风华气?度,品名士,评美人,以相人为术。宁和也不能免俗,她倒不会去出什么评语,觉得高高在?上、也有些无礼,只在?心里评上一评,留个印象。
望着?这双眼,宁和下意识于心中无声?地评道?:凶戾、执拗、冷漠,比之沈媞微更甚。且心性行事恐颇为残忍,非易与之人,更绝非可交之人。
那人仍抬着?头直直盯着?她,宁和微微皱眉,知道?大约因自己登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