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她的来?意,赵执将案上收起一半的舆图缓缓展开, 将她推到舆图前,当?着岑敞的面,给她讲两?军对峙的局势,鹊头?戍的地形,顺带还提到一些江防部置。李秾静静听着,不时发问。她没有上过战场,但结合舆图,就是普通军士也?能听懂。
岑敞也?在?旁静静听着,江防部置本是军中?机密,赵执却就这?样讲给一个外来?的女?子听。岑敞本不赞同他的行为,纯粹是出?于这?些天对他的信任还有方才李秾口中?说的大木,才没有出?言阻止。
听完赵执的话,李秾静静地站在?桌案前许久,转头?看看账外月夜,向赵执问道?:“大人,可以和我到账外走走吗?”
当?着岑敞,她还叫赵执大人。可岑敞看出?两?人好似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待李秾问完,他便识趣向赵执告辞回帐了。回到帐中?,岑敞左思右想,觉得实在?不能百密一疏,便嘱咐帐下军士,传令下去?,加强巡逻,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来?报。此时的岑敞尚且不清楚李秾的身份,要到许久以后,岑敞才知道?李秾是谁。
岑敞告辞,赵执便带着李秾走出?账外,一起登上鹊头?戍堡垒高处的哨望楼。
站在?哨望楼上,视野广阔,一无遮挡。夜空里虽只有半月,加上远远近近点起的灯火,也?能将宽阔的江面和岸边耸立的山川照得一览无余。鹊头?戍,因此处山川形似鹊头?伸入江中?而得名,是历代以来?兵家必争之地。
如?此江山,日后将为谁家之地?
李秾转过头?来?,说:“赵君刃,你可能猜到我这?些时日以来?在?忙些什么么?”不等赵执开口,李秾继续跟他说道?:“我在?建康城南面,宛陵,璧县两?处,查看地势,建起仓库,以作长远。”
“回去?之后,大木我会派人送到南岸,你让岑将军与楼中?伙计做好交接。”
月夜之下,李秾的眼睛漆黑而明亮,话语中?透出?临危不惧的自?信,她那毫不颓丧的神态无意中?感染了赵执。好像狂风暴雨之后,眼前这?个女?子真?的能为他兜底,能成为他的归处。
赵执觉得心头?蓦地一动,一个念头?突然悄无声息地滋生?到脑中?。李秾对他的期许,是不是不仅仅如?此?李秾是那样一个手不释卷,遍览史书的女?子,透过手中?的书卷,她所看到的事也?许早已跟常人不一样。
戍守的将士站在?不远处,被赵执宽阔的背影一遮,看不见此处的景象。赵执伸出?手轻轻抚摸李秾莹润的脸颊。
“你放心吧,我会死守建康,守到谢继业来?。若谢继业能带着长熇大军及时赶到,大晛帝京还有一线生?机。”
李秾重重地点头?。
说起谢赓,自?那年谢赓北上之后,他与长熇军如?同一颗钉子撼在?北地,北滦耗费多年,再未能从北地七州南进一步。谢赓已知建康危急,一旦摆平新罗大军缠斗,必定率大军星夜南归回救帝京。
后断粮道?,死守到底,等待援军,这?是当?前唯一的生?机!
谢赓一定会来?的。相知多年,没有人比赵执和李秾更加了解谢赓。
李秾:“他一定会来?的。”
“谢继业那个人,忠义二?字,在?他身上压一辈子,就是肝脑涂地,也?必不负于人。”赵执用身体为李秾挡住半夜猛烈的江风,搂着她看向夜幕沉沉的北岸。“如今能支救建康城的,不是我,而是他。”
夜半随时会有敌袭,李秾不能在?军中?久留,必须得尽快离开。
赵执不能阻止她去?冒险,嘱咐了两?次,让她必须寸步不离带着张功和张武。
李秾叫来?张功,将张功手里陈伯准备的包袱递给赵执的亲兵。那里面装的都是冬衣,今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