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却汹涌如翻江倒海。端木青棠出门许久, 路过房州, 不久又要远行。她今日的?诊断几乎是对李秾的?宣判。
“结束了。”端木青棠苍白的?两指从李秾的?腕间微微弹开。
赵执急忙站起来:“前辈,你说什么?”
“我说看诊结束了。”
赵执:“还?请前辈细说她的?状况。”
李秾并?无?不适, 看到赵执比自己还?急切的?样子, 心里微微一疼,忍不住坐起身来, 从榻上伸手, 将他的?手指轻轻捏在?手心以示安慰。
端木青棠不为赵执的?急切所动?, 讲话依旧面无?波澜:“此后?, 她不必服食赤血草以为药引了。那赤血草乃是烈性?草, 长期服食对人体也不好。”
“前辈是说……”
“肝肺恢复如常人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病症已除, 此后?小心将养, 秋冬时节视症状服药, 总归不会太影响寿命。”
突然之?间,赵执松下了一直紧绷的?气息, 他反手拽住李秾, 将她的?手紧握到手心。
这就够了,他突然无?比庆幸地想。
这就够了, 李秾能恢复到如今这样已是万幸。此后?不管发生什么, 他都陪李秾一起接着, 别?无?所求了。
李秾坐在?还?坐在?榻上,她想起了过往的?许多事。她天生喘疾, 后?来又经过重重折磨,自那一年患病以来,药汤成了这些年的?家常便饭。药汤很苦,她早就习以为常,苦味侵入肌理几乎快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可现在?端木青棠告诉她,可以不用服药了。
上次辛厥来诊断,尚且没?有这么笃定,因此她和赵执都不敢多抱奢望。
此时想起从前种种,突然之?间只觉得有太多难以言说的?辛酸悲苦一起涌在?喉间。李秾看向赵执,两人对视一眼,只是一眼,却已明白了对方心里所想。
端木青棠看着李秾:“你身边那个叫阿棉的?丫头在?医道上有些天资,我教会她一套号脉之?法,日后?可时时让她为你诊断。杜徵已将那尊鹤首传给了你,日后?若是旧疾复发,凭这铜雕,你可随时给我寄书一封,我会于云游之?地当即返回为你看诊,风雨不阻。”
端木青棠是个十足冷面冷心的?医者,却唯独对楼中人十分尽心,这是她的?家传所致。李秾因缘际会入了鹤鸣楼,得到她的?医治,其中之?机缘,当真是上天的?安排。
她起身跪地,向端木青棠致谢,行的?是拜谢再造之?恩的?大礼。
“李秾拜谢前辈。”
端木青棠不在?乎这些虚礼,只随手扶起李秾,从怀中掏出一枚跟李秾身上那枚一样材质的?铜雕,端在?手心里。
“不必言谢,先辈曾经说过的?,守望相助,端木氏不会忘。”
李秾凝目一看,她手心里的?铜雕雕的?是翅羽。
随后?,端木青棠不再多说,将铜雕揣回怀中,转身出了院子。
赵执和李秾追出去相送时,她已袖手走远了。
当日午后?,赵执和李秾备了厚礼到端木青棠落脚的?小院,却发现来迟一步,人去屋空,她人已离开房州,云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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