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赓来找李秾,是因为那日?在城外下葬陈婶时,看她的神色实在不好。那天不知为什么,谢赓在她眉间看到紧紧纠结的忧伤,好像浓得化不开的积雪。他想问问她,如果可?以的话,听她说说心事?,也好开导一下她。
幽馆的窗外是一片热烈的初秋景象,李秾和谢赓在窗边的雅间里坐下。
“李秾,陈婶是看着赵君刃长大的长辈,她对?你也一定很好吧?”问出这句话,谢赓心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涩,李秾应该去?过很多次赵宅吧。
李秾点头。
“人死不能复生,我想劝劝你,节制哀伤,别一直沉沦在斯人已逝的情绪。你看你一直这样紧紧地纠着眉,长久不伤身体么。我今日?来找你也是为此。”
谢赓还是那个谢赓,他一点都没变。
李秾恍然?想起那年初入谢府,位高?权重的巡防营大统领会注意到府上一个养马的小?厮穿得异常单薄,特意交代人给她拿来冬日?的棉袍。谢赓是那种对?友人好得润物细无声的人。几?句看似平静的规劝,藏着他对?李秾细微的关心。
原来她的心事?竟已经漫上眉眼间了吗?连谢赓都看出来了。
李秾自从鹿台岭回?来,刻意压制下所有?后果不去?想,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让自己看起来只像是一次寻常的染疾。只有?镇定下来,她才?能腾出脑子?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后该怎么办。可?事?实是,她的镇定只是装出来的,有?的心事?因为太过沉重,是无法压制的,那是命运对?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泰山压顶的重量……她怎么可?能藏得住。
谢赓看出来了她的变化,认为她是在因为陈婶的逝去?而悲伤,毕竟李秾少时而孤,也许在相处间把陈婶当作了家人。
“将军,谢谢你。我有?你这样的友人,是生平一大幸事?。”
“你看,这是我今日?准备的酒。”
谢赓指着面前的两?坛酒,一一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听说最近京中酒家新酿了一种酒叫桃花酿,连谢府中下人们都津津乐道,我索性便买来尝尝。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幽馆地道的浊酒,也要了一坛。你看,你要哪一坛?”
鹿台岭归来后,李秾事?事?小?心谨慎,过得像是龟壳里的乌龟,今日?美景佳酿,又有?谢赓作陪,李秾真想不管不顾地大醉一场啊。金觞馆的掌柜送给她的几?坛酒还埋在后院树下,她以后还有?机会再饮吗?
看了那颜色可?爱的酒片刻,李秾最后还是作罢了。“将军,可?是我今日?不知怎的,尤其想喝紫苏饮,许是因为一年多没喝了,老是惦记着。我就以饮代酒,和君畅饮如何?”李正极其严肃地叮嘱过李秾,服药不可?饮酒。
“咦,紫苏饮?”谢赓随即想到,听说京中的女?子?们都喜爱冷饮消夏,李秾是女?子?,自然?喜欢这东西?。
“可?以倒是可?以,这两?坛子?我一个人喝下去?,晚间怕不能去?巡防营了,浑身酒气,把这习惯带到营里不好。”谢赓哈哈一笑,随即请伙计去?外间街上帮李秾买紫苏饮。
紫苏饮不过是李秾随口胡诌的,她不想让谢赓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