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碎了!”
李秾飞快地跑下楼去,沿街的门板已经被涌来抢粮的流民?拍得摇摇欲坠。
“把桌凳全部扛到门后?,先用?桌凳抵住。”
众人慌忙把楼中所有的桌凳小山一样?堆在门后?,有胆子小的伙计已经吓得开始发抖,外面这些?人好像地狱恶鬼一般。
“东家,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要冲进来抢粮食?他们怎么敢的?”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在想为什?么会?这样?。”
正月的秦淮河水冰冷刺骨,李秾落水上岸,一身全部湿透,楼中并没有换洗的衣物,但李秾因为着急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因为,帝京内外的流民?太多了。平日有禁军,有巡防营,有建康令衙门,能够维持秩序,这些?人不敢妄动。若是突然间?没人管了,打杂抢掠的事就会?发生。”
门外的哄闹声越来越大,门板被拍撞得震天响。其中一个伙计小声问:“皇帝陛下真的画舫上被人劫走了吗?什么人这么大胆?”
李秾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东家,城中有三处粮楼,其他?两处是不是,是不是已经遭殃了……”
“不,我们可能是最先遭殃的。”这一点李秾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暂时不敢去抢另外两家的粮楼。”
另外两处粮楼,一处是鹤鸣楼的,一处是檀自明的。只?有嘉穗楼在外人看来毫无背景,掌柜的还只?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瘦弱男子,就是穿男装她自己。
李秾头疼地敲了敲脑袋,试想着现在去城南牙行向靳三搬救兵的可能性。间?或她还想到,皇甫震霆若是真的找不回来了,到时候建康城会?发生什?么。赵执和钱漱徽等人要想稳定住城中的乱局,该从哪里?着手。
外面这些?地狱恶鬼般的暴民?为什?么会?有胆量在煌煌帝京之中行抢?李秾只?能想到一个理由,这些?人是饿得太慌,全然失去理智,顾不得那么多了。今天不抢,明日也是照样?饿死在沟渠之中。
“东家,门板要裂开了!”
“不晓得这些?人会?不会?吃人,这……”
“东家,我们冲出去吧!或者想个办法逃跑……”
“不,”李秾断然拒绝,“我们一旦离开,楼中所有米粮都会?被抢掠一空,嘉穗楼就没有了。听?我的,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李秾坚定的神色给了众人些?许安慰,但少顷之后?,门外响起了更杂乱的撞击声,这次似乎是有人用?了棍棒和石子。
“把绳索找出来。”
嘉穗楼前面临街,背面靠着几家民?居。李秾把赵执的腰牌给了平时最信任她的一位伙计。带着众人协力?用?绳索将他?从背面的一扇小窗吊到民?居的屋顶,再看着他?惊险地滚落到地面。李秾交给他?的任务是,带着这块腰牌,到城南牙行找人来帮忙。
绳索吊人,离地面太高了,还要加紧时间?以免被前街发现动静,大家都害怕得屏住呼吸脸色苍白,那位被吊下去的伙计从民?居的屋顶跌到地面时,摔伤了一条腿,还是飞快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城南牙行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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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门快破了!”
“门破了!”
“滚出去!你们这些?暴民?!你们!”
门扇被打破的瞬间?,李秾觉得好像是自己被撕扯了一下。一半想去保护仓斗里?的米,一半想保护这几位伙计。
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挥舞着棍棒冲进来,凶相?毕露,几乎是抢红了眼?。李秾将几位伙计护在身后?,拉着大家躲到角落里?。
这些?流民?的目的并不是伤人,看到大堂中盛米的仓斗,便疯子一般扑过去。李秾心中一痛,这些?仓斗和米粮是她几个月的心血,今天之后?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