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往北行,李秾日?日?在船头?沉思眺望,有时站着?好久都不动。有船工给?李秾送来外袍,交代她船头?风大,穿厚些。船上衣食住一应物事都齐备,船行得很平稳,李秾甚至都没有晕船。她也从这趟船,看到了“慕氏”的实力。
李秾征得元骥的允许,在船舱中?办公的地?方找了一册书来读。文字很是艰涩古奥,是扶南人抄的中?土古籍的抄本。可看她读得认真,元骥便也不赶她。
船到广州港时,在港口停了五天?。元骥带人到城中?收了一堆账册,领着?账房在船舱内核算账目。
李秾观察了他们半日?,终于鼓起勇气跟元骥说,自己可以帮忙。
元骥将?信将?疑,但看到她从容的样子,知道她以前在谢府中?时也打?理过谢府的账册,加之?现下也缺人手,便让她试试。
很快,元骥惊讶地?发现李秾数算的能力丝毫不亚于请来的账房,账目数字一旦经她手中?,便很少?再有错漏讹误。并且李秾脑袋灵光,手脚麻利,做事极快。他终于知道谢赓和赵执为什么总是维护李秾了,因为李秾实在不像一个从未得到先生教?导的乡野村人……
到了最后几?天?,李秾每天?跟账房先生一道早起,一直伏案忙碌到掌灯时分。元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时常提醒李秾可以休息。
李秾摇头?,不知疲倦的样子,淡淡地?说:“元主事,我在这船中?白吃白喝那么长时间,早就?拿够了工费。这些事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你就?让我帮忙吧。”元骥便不再说什么了。有了李秾的帮忙,船在广州港停留的时日?缩短,提前三天?启航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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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入长江口,视线中?终于出现了熟悉的故土风物。
两岸桃花蘸水,开得正好,此时已经是绍元四年的春天?了。
她从去年夏天?被绑,大半年之?间,走了一趟万里之?遥的鬼门关。
李秾站在船头?眼泪汹涌,和她一起的那一百多号人,再也回不来了。
元骥从船舱中?走出,看到李秾瘦弱的背影哭得轻微抖动,心里也不免唏嘘。
她等李秾心情平复,走上前去问道:“你回到建康城中?,可有什么打?算?该是回谢府?听说谢赓将?军在东海打?了胜仗,朝廷又升了他的职,如今还节制巡防营,却在兵部挂职了。”
李秾擦干眼泪,“元主事,谢府中?换了养马的人,我早就?不是谢府的下人了。”
“那你……”
“我回到城中?,该是去橐驼庙,老橐驼和阿棉还在那里。”
“橐驼庙么?”元骥是知道那里的,那个废庙顶多算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处所,不是什么可以住人的房屋。
“嗯。”李秾点点头?,一时想到朝廷的流民之?策,想到城中?肯定还在查户籍的问题。
她突然心思急转,想到还有一个机会。她转过头?来看着?元骥,问道:“元主事,你觉得我数算及打?理账目的能力如何?”
元骥实话实说:“不输于专门的账房。”
李秾面带恳求之?色地?看着?他:“元主事,你可以做主雇我在慕氏的店铺中?做个管帐的主事吗?”
元骥没想到李秾突然有这个请求,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
李秾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