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郎君,收不收徒?”
赵执还未说话,便看到李秾伏在地上一拜,“将军说笑了,以小人的体格和天资,断然不是练武的材料,怎敢……怎敢高攀拜赵郎君为师?”
“你要是拜赵执为师,那我也要收个徒弟,过个一年半载,让你们二位来这里比试一场,看看是谁的教导更厉害。”谢赓说罢豪爽地大笑。
赵执一甩长袖,手负在身后向走出场中,“我才不收弟子。”
李秾未得允许来到演武场已是不合规矩,但今日谢赓在马厩说她或许可以拜师学武的话仿佛一个火簇,点燃了李秾心中埋藏着的一点希望。
李秾跪在地上,向谢赓膝行几步,又在地上叩了一个头,“将军,小人也想拜师学艺,但不是武艺,小人想求将军,让我跟着谢富谢总管收管账册。”
她也顾不得僭越了主仆规矩,只盼谢赓宽厚,给她这个无家可归的人一线生机。
谢赓还没说话,旁边的赵执问到:“你会识字?”
“小人幼时得家父教导,学得识文断字,于数算也有一技之长。”李秾想幸亏她现在以男子身份生活,要是身为女子,大概是没有人会相信她的。
谢赓没想到眼前这个瘦弱小厮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有些奇怪地问她:“你为何想学收管账册?”
“因为……小人虽然身份卑贱,但也想证明自己并非无用之人。”
那天,其实赵执是没有说错的。
谢赓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府中账册何等重要,只能交给谢府家奴,外人是半分也不能接近的,何况这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小厮。但那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眼睛里流露的请求和渴望,让他居然没有立时拒绝。看好友在旁边,便问:“赵君刃,你认为如何?”
赵执没想到谢赓拿这件事来询问自己的意见,他看这养马的小厮,只觉得他瘦弱不像男子,隐隐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自小没有多少和人亲近相处的经验,因此也说不上来。只好把问题甩回给他:“这是你谢府的家事,问我干什么。”
谢赓白了赵执一眼,“是你上次在这里说人家是无用之人的。”
赵执闭着嘴没说话。
李秾跪在地上,又像谢赓嗑了一个头,“小人请求将军答允。”
谢赓仔细看她,觉得很奇怪。他在巡防营中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在部下面前向来果断干脆说一不二。但看着那双眼睛盈着水光,像是要流泪却又没有流下来,又想起她这段时间对龙驹的照顾,一时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人的请求。
“你先起来吧。”
李秾本来就没有抱多少希望,心中的一丝希冀破灭,她低头僵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其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赵府下人点来一盏风灯。那风灯从李秾身旁擦过,赵执看到她盈在睫边的一滴泪流了下来,那侧颜看过去几乎会让人错认成女子。赵执又皱起了眉,此人实在古怪,哪有男人生着一张女相的。
“谢继业,别怪我没提醒你。如今北方战起,大晛乃是战时,你这个将军府中可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放进来,更何况是让他接触你府中的支用账册。”
李秾心里一跳,他不会怀疑她是北滦奸细之类的吧?可她生死都是大晛梁州人啊。
只听赵执接到:“再说,你怎么知道此人不是意图混入你府中的北滦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