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韶欢便独自一人提裙入了殿内。
殿内果?真一片凉意,瞬间驱散了暑气,将身上的肌肤都浸的极为舒坦,她缓了缓气息,抬眸间,便瞧见了殿内的模样。
偏殿内其实与寻常人家的厢房差不了多少,只是大了几倍、更加奢华而已。
偏殿进门便是一个偌大的小前厅,可?以用来待客,一旁则有一道月拱门,以薄纱珠帘遮挡,其后便是供人用膳、小憩的地方?。
她到了偏殿,便隐隐听见帘子?内有人言谈说话,她站在原地,并未曾直接进去,但?是里?面的人却自己迎出来,撩开帘子?道:“太平,这边过?来。”
正是皇后娘娘。
与盛装打扮的孟韶欢不同?,皇后娘娘只着素衫,她本就生的清淡,眉目寒冽,平日?里?穿着一身金红的皇后朝服的时候,那股富丽堂皇的威严压下来,冲淡她身上的高雅气,但?现在,当t?她脱下皇后朝服时,便少了几分威慑,多了几分出尘。
不像是皇后,像是天?上的月亮。
“皇后娘娘——”孟韶欢没来得及行礼,便见皇后摆了摆手,道:“进来,今日?不拘束。”
孟韶欢便收了礼,从外间走入内间。
说是内间,但?更像是一个放大了几十倍的花阁,其内摆设精致典雅,旁边窗户大开,可?见窗外的竹景,其内入门就能看见一排错落的冰缸,冰缸内的冰都雕刻出精美的冰树来,其上点缀着用银丝金线掐出来的各种花朵,在夏日?间,这些寒冰蒸腾出淡淡的烟雾,乍一看恍若仙境。
在这屋内摆了三张矮案,其一居中,另外两个居下、左右对望,案上放着一些精美的点心,一看便是准备良久。
最关键的是,在这居下、左右对望的一张案上,已坐了个人来,瞧见孟韶欢到,对方?正缓缓站直身子?。
还是个老熟人。
“这位是本宫弟弟,裴氏二子?,名琨玉。”皇后娘娘进来时,指着站在案后的裴琨玉,与孟韶欢道:“听闻他在公主府查案时,手段强硬,使公主受了惊,本宫今日?特意将?他寻来,给太平赔个不是。”
孟韶欢脊背都僵了一半儿来。
自打那一日?之后,她便一直不曾碰见裴琨玉。
她又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面上的面纱——还戴着呢。
她迟疑的看了一眼裴琨玉。
站在对面的裴琨玉神色淡淡,像是对这么一幕早有预料——京中人办事都这样,办公事和办私事是两幅面孔,明面上打的你死我活,背地里?却照样能坐下来一起喝酒。
孟韶欢初来此处,不明白这里?的人的生存法?则,能不得罪的人,他们?都尽量不得罪。
像是孟韶欢这样的,便是普通的摩擦,因公务而起,也算不得什?么仇怨,能坐下喝两杯酒,赔个礼就过?去,不必大动干戈。
若是孟韶欢是个男子?,隔日?裴府的礼就会送到,裴氏的人会邀约她出去,好生奉上美人和财宝,如同?当初在清河府的时候对待东津府尹的招数一样,但?孟韶欢是个女?子?,还是个公主,故而只能由皇后出面来牵桥搭线。
旁的人也不够身份压下孟韶欢的公主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