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吃饭,等贵人走的时候,儿郎就将吃饱喝足的马儿牵过来,然后跪下给贵人磕头。”
“此时若是能得了贵人的青眼,赏了银子,当即就能跟着贵人走了。”
柳修筠一边换衣服,头一回听说还有这样的营生,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三郎面上却是寻常,伸手替他解开腰封,道“哥哥别吃惊,这还算好的了呢。”
“还有更离谱的?”柳修筠声音高了两度。
“有些家中缺银子的,还会让自家的夫郎去给人饮马。”
“然后就跟人走吗?”
“自然不会,家中还有孩子内务需要操持,那里能跟人走。”三郎摆摆手否定。
“若被贵人瞧中了,伺……伺候了,得些赏钱就罢了”说到此处,三郎语气中带了几分难为情。
柳修筠心下震惊无以言表。
他是官宦人家的男子,从小听父亲和教导,过了妻家的门,要贤惠温顺,主动给妻主抬侧纳侍。
男训上也这么说。
他记得他十三四岁的时候,家中请了男夫子来教他男训和仪态,他那时候年岁小,不知事,只觉得男训上说的那些对男子的规矩都太束缚,心中抵触。
又听侍儿说,说寻常百姓家中大多是一个妻主只娶一个夫君,那时候他心中充满了向往。
还将这份隐秘的期望偷偷告诉了爹爹,爹爹却骂他傻,说寻常人家的腌臜事更多,让他死了这条心。
他白这一张小脸,不敢问那腌臜事是什么。
没成想现在有机会窥见一二。
只要身为男子,不管什么出生,在这世道活着,都是苦。
那三郎呢?他也在这饮马庄子上,是不是也有这一天。
他心中猜测,目光不由的看向了三郎的面上。
三郎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他过了春天就满十五岁了,依着他娘那意思,也快了。
三郎的沉默,柳修筠明白了几分。
屋子里的气氛沉闷了下来,憋的人喘不过气。
他自己都是难保,那里帮得了他呢。
三郎抬起了小脸,面上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连那看上去就欢乐的小酒窝,此刻也没了甜美的模样。
二人说话间,三郎帮柳修筠换好了衣裳,他身量高,穿着他的衣服小了几分,好在冬天的衣服宽大,勉强能穿。
即便是不合身,可配上柳修筠那挺拔的腰板,和花朵般的脸庞,也将这朴素的衣服穿的好看了。
三郎从不知道,原来自个的衣裳还能这么好看。
他看向柳修筠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哥哥这么漂亮,你的妻主也是仪表堂堂,真是般配呢。”
样貌般配,身份却已经天差地别了。
柳修筠语塞。
寻了个由头,不再谈这个事情“谢谢你的衣裳,我得去看看我妻主醒了吗。”
“行,我陪着哥哥一块去吧。”
柳修筠点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柳修筠就发现萧俪已经醒了,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柳修筠面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他快步上前,关切的问:“萧娘子,你感觉怎么样了?”
跟在身后的三郎顿住了脚步,眸中滑过一丝诧异,哥哥他为什么不叫妻主呢。
门外也穿了了推门声,片刻她娘就风尘仆仆的回来了,面上汗津津的。
三郎心中泛起了嘀咕,他娘怎么这么快能回来。
她身后却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三郎定眼瞧了瞧,心中叹息,难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