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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她开了窗桕和寝门,有细雨飘进来。

婢女似幽灵一样出现,吓得楚凝心神一跳。

“姑娘,近来春寒,窗桕和寝房都开着,吹多了风,会受寒气,奴婢替您关上。”

言罢,她伸手要关上。

楚凝按住门框,要说不必关,对上她那张寡淡的脸,她不大舒服,也不想争辩,也就松了手。

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身上的燥热越发甚重。

左右睡不下去,她起来掬了一碰凉水洗脸,也没见消退,摸上脸蛋,跟冬日里的炭火一样热。

实在是太难拗了。

莫不是发了高热?起身叫来婢女去请郎中抓药。

那婢女出了门,先去伯爵府找怜煜。

殿内实在呆不下去了,女郎浑身发虚汗,又渴又累,她喝了满满一壶凉水,依旧解不了燥热。

怜煜匆匆赶来时,楚凝赤着脚站在雨里。

仰头张开臂膀淋着雨水。

“阿姐。”

怜煜看着楚凝犹如霜雪打过的娇花,她虚弱无力极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瞧着几乎欲死,魂飞身去,怜煜心神惊怕得厉害。

丢掉伞,快步奔至女郎的身边。

“我带郎中来了。”

郎中蒙着面,在一旁静立。

女郎的意识断断续续,被掺进屋里换了衣衫,她仍然觉得难受,嘴里一直堵着热,蹬着腿,不住的挣扎。

怜煜替她盖被褥,又被她踢掉。

郎中把了脉,跪在地上,“这......”

怜煜眼神阴瞪向他,“这什么?”

郎中回禀道,“不是感染了风寒,是被人下了迎春呐。”

迎春,怜煜当然有耳闻,这玩意在角斗场最常被人提起,用来对付那档子不听话的奴隶最是好使。

它是欢药之首,根本没有解药。

阿姐怎么会误吃?

怜煜看向一旁的婢女,婢女连忙跪地,“奴婢一直在姑娘身边,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奴婢也不知道...”

“眼下要怎么做?”

郎中一再哽塞,“唯....唯有....”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短短三个结结巴巴的词语,已经足够少年能够知道郎中的破解之法了。

他让婢女把郎中给带下去。

女郎迷糊当中也听得清楚,人一走,她便用力攥住少年的手。

“阿煜,你杀了我。”

少年的身形一顿,他替女郎拂开她的发丝,用帕子擦干净她的面庞。

心里也跟着泛疼,艰涩。

“阿姐,你怎么能让我这样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怎么舍得?”

“你死了,我怎么办?”

女郎倒笑了,眼里含着泪花。

她的目光虚掠过一旁的案桌想要找到什么东西,能够做自我了结。

可惜,什么都没有。

就算是有,她如今也没有力气,浑身绵软无力。

“阿姐,你就非要这样吗?”

“不会有人知道的。”少年低声劝慰她。

女郎很费劲地摇头,声音断断续续,“我们不能,是错的。”

“什么是对错?”

“阿姐若是想要自杀,我一定会先死在你前面。”

他蹲下来,欲捡起被楚凝踢下塌的床褥,女郎满头又冒了虚汗,发丝黏在脸上。

她的鼻尖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少见的可怜。

“你送我回去,找之俨。”

少年面色一僵,听见女郎的话也权当没听见,他的眼睛因为楚凝这句话气得发红。

楚凝不说还好,一开口,句句让他心上戳。

“阿煜...”

抱着她起身,从内室转向一旁的暗道,走过长长的台阶,数不清有多少台,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楚凝想催促他快一点,死咬着下唇不吭气。

女郎的唇已经开始哆嗦了,牙齿不止的发颤,她的两只手紧紧攥着少年的衣襟。

怜煜的身体冰冷,她却梗着脖子不肯过去,眼睛恹巴巴,杵的力气都没有了。

绵软软爬着。

带抓到下药的人,他一定会将对方碎尸万段。

怜煜将楚凝放到寒床上。

这是他找来练功的地方,能够治疗他体内的阴寒之症。

放上去之后,冰凉透骨,楚凝好受多了。

旁边的少年也不敢乱看,眼下情状的女郎无疑对他而言,不是一种折磨。

比之前吃醉酒的阿姐,还要折磨人百倍。

再有,楚凝是清醒的,若是他主动,楚凝一定会觉得他居心叵测。

他即使心存侥幸,也不能表露。

仅仅好受了一点点,寒床过于冰寒,楚凝根本就抵挡不了。

内里虚热,外面阴寒。

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继续这样下去,再过不久她就会受不了而暴裂死去。

怜煜显然是意识到了,他抱着楚凝。

自己躺下面充当人肉垫子,替她隔绝直接碰触的冰寒。

贴着少年,女郎的热缓和了一点。

但也起不了大用。

迎春的厉害,是一波缓又一波的上来,活要将人折磨死。

这药之所以这么厉害。

原因在于,迎春不是给女人用的,而是给角斗场不听话的男人用的,对付男人自然药效下得更猛,更高。

怜煜不敢说出来。

他有想过,这药多半是由人对付他来的,阿姐只是误食。

他怕说出来,阿姐就会叫他杀了她。

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这无异于要他的命,所以他也选择不置一词,当然,他的心思不言而喻。

忍得太久了,女郎的意识逐渐迷离。

她的手不受控制乱碰,另一只手又抓住,随后两只手都不听话了。

楚凝最后一点力气是想用来从怜煜的身上翻下来,她直碰冰寒。

可惜,想归想。

迎春的药效,发挥到最高的时候。

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她的意识被迎春霸道的药劲给蚕食得一干二净,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冰床旁边先掉落的是女郎的外裙,随后就是内裙,少年的腰封。

小玉佩砸在地上清脆的声音,以及小香囊落地又蹦起,最终被层层罗褥给覆盖。

初番的风雨维持了没有多久。

寒玉床实在过于冰寒,伤身,怜煜卷带着楚凝回了暗室的别处。

转移了阵地,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只看床塌挪离了原先的方位,便知道战况有多么的猛烈。

柚木是最沉重的,且少见。

制成一方塌,弄进来时,都需要十多个壮汉来抬。

一直闹到半夜,休憩了一天,楚凝才堪堪地醒过来。

她的意识回拢,酸痛在不断地提醒她,看着眼前的残局,捂着眼睛痛哭起来。

不可挽回了,尽管只是一夜而已,却已成了定局。

前不久还在冠冕堂皇地说着,送她回去。

现在,一切都不可能。

眼看着少年都要有动容了,阴差阳错发生这件事情,如今怎么还能够挽回。

少年早就醒了,他也缓缓坐起来。

真心道歉,却不后悔,“对不起阿姐。”

“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楚凝避开他的手,她就这样看着少年,看着他自责愧疚的眉眼。

她了解怜煜,这事不会是他一手策划。

她是被人算计。

而他若说有私心,就是趁人之危。

少年的喉结骨还有她挠出来的印子。

楚凝往周围看,什么东西都没有,她攥紧拳头,看向一旁的墙壁。

怜煜先一步洞察她的行动。

所以楚凝的奋力一撞,嗑在他的胸膛之中,撞得少年一声闷哼。

他自己疼了,还只顾着女郎。

扶着她的肩膀,看向她的额头,“阿姐,你没事吧?”

楚凝求死不成,推开他,自己抱着膝盖哭了一会。

女郎的声音小而细弱,简直就像是绵针扎到少年的心口上。

少年才尝甜头,开始可以说是楚凝主动,后面是他主导。

邵瀛要面子,塌上斯文。

怜煜少年生.猛,恨不得生吞了她,所以她真是累得不能够再起腻。

刚刚就用到了嗓子,眼下更是难受。

少年看着心里疼,碰也不敢再碰她,只敢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哄问着。

“阿姐,要怎样,你才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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