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出于礼貌,并不真的冲着这朱副将啐唾沫,却也?并不理会他,径直走过他的身侧,冲着司马睿拘了个军中礼节。“父亲才醒,这会儿神魂还未稳定。若是将军与朱副将有什么话想同父亲说的,还望过些时日再来。”
逐客令一下,朱副将面上显然有些挂不住,不着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却见?着司马睿依然笑得礼貌,只是放轻了声音看着她。“本王原也?只是听见?了宁副将醒了,也?就?来瞧上一眼,既然宁将军再要些日子静养着,本王将事情告知于你也?是一样的。”
他看着宁昭叶蹙着眉,一副不解还有些不耐烦的神情,淡道:“近来汝南袁氏的小郎君快要到军营了,他是你父亲先前亲自应允下来,让他来军营里面收收性子磨炼武艺兵法的。正巧,先前那场胜仗,东海王受到大创,如今陛下已经?将他圈禁在?他的封地当中了。此?次战役,我?军将士们都有功,其中以你们宁家尤为英勇,所以陛下封了你父亲为镇东将军,还题了骁勇善战的匾额送去了吴郡。如今你父亲可以独立带领一支队伍了,本王想着,原先他管辖着的那支队伍里的人与你父亲最为熟悉,本王于情于理也?都不应当将他们拆散了,索性也?就?让那袁家小郎君入你父亲的队伍里历练吧。如今东海王与咱们的战役应当已经?告一段落了,待到你父亲身子再恢复地硬朗一些,你们便能?回吴郡了。还有,”
司马睿看着眼前满脸严肃,浑身是不屈傲骨的宁昭叶,情绪复杂地继续道:“你的二位故兄也?都追封了宁朔将军和宁远将军。”
宁昭叶心神一顿,然而很快便重新回过神来,眼里依然没?什么波动,也?并不抬头去看司马睿。“这是陛下的意思?”
“是本王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宁女郎可还觉得妥当?”
撇去己名?,只剩出身。
她得到了他的答复,依然神色淡漠。
妥当?她难道还要对他报以感?激吗?
司马睿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若不是有他上书请求,她的二位故兄甚至连个追封将军的称号都不会有吗?
他是想让自己感?激于他吗?
说实话,宁昭叶这会儿只觉得这世道是异常的讽刺。
在?来的路上,她便听闻了原先的安东将军,也?就?是司马睿,因着打赢了这一场胜仗,便以看尽了战争血腥,心怀不忍的蹩脚理由,辞了安东将军的官,不日便要回他的封地当他自己的琅琊王去了。说是去当琅琊王,可试问哪一个地方王没?有自己的军队?不过是弃了他们这边的将士,转而去带琅琊那一出的将士,亦或是明里暗里将这些相处了三?年的将士们悉数带回琅琊罢了。
儿郎们入兵营当将士,有几分是为了报国天?下的雄心壮志,又有几分是因着上层权贵们的搜刮增赋而导致连锅都揭不开,为了那略微充裕一些的俸禄而不得不拼上自己这一条脆弱的性命。
对于他琅琊王而言,想将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士们带回琅琊,无非只需要多承诺一些俸禄,多承诺一些房屋住所和粮食犁地,这便够了,够他们为他卖命一辈子了。
退一步说,就?算不是他琅琊王,这朱副将如今也?无需再在?兵营里面待着了。他是吴郡朱氏的四郎君,朱氏一族掌管吴郡大多数渡口船只,又与吴郡太守郑严素来关系密切,天?知道朱家库房里堆着多少座金银山。
他回了朱家,是尊贵多金的朱四郎君;司马睿回了琅琊,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琅琊王。
那她们宁家呢?
带领了将士们打下上百场胜仗,几乎没?有过败绩,护住了那么多别家儿郎,却护不住自己家的两个郎君,而这一切,换来的只有一个锁住他们步伐的镇东将军的名?号,两个没?什么用的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