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瞥了?他一眼?,摇摇晃晃地从桌后起身。“羊大?人这?是担心我在菜肴或是美酒中下点什么?您大?可放宽心,敞着胃口吃。这?些可都是鲜活的食材,多加一颗盐都能变了?味儿的那种,我若是真?想下点什么料进来,倒也?不必白白糟蹋了?这?一桌子的好菜。”
羊烨心里虽还有一些狐疑,但仔细想着,似乎这?位王家?二房的大?丞相也?没有害自己的必要,这?才终于被?净乌扶着,慢慢坐在了?王敦的对面,握起银筷。
“方才您一直唤晚辈为大?人,自古以来哪儿有权臣喊我这?样芝麻大?点的小官为晚辈的,您这?可真?真?是要折煞我啊。”
王敦细细啜了?一口酒,听?着他这?话?,衣袖一颤一颤地笑?。“没想到?你?也?是个不爱拐弯抹角的直爽人,既然这?样,我便也?想拜托你?一件事。”
羊烨明白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王敦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从身旁候着的净乌手里接过一方锦帕,擦了?擦嘴角。“近来陛下的身子是愈发的不好了?。”
这?话?,问者哪怕是无心,应答的人也?不得不仔细去斟酌用词。“丞相大?人言重了?。前些日子陛下不依然是精气神儿足得很,若不然我这?一星半点的面子是往哪儿讨来的?”
王敦拍着桌面,叹了?声气。“那只是在永安殿里头?的人不敢说,外面不明所以的人不知?道罢了?。病了?那么多日子,就算是纳妃大?选过了?,这?喜气儿冲过了?,你?可见过一朝一夕间忽得容光焕发起来,才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又病倒回去了?的?”
羊烨仔细思索了?一番,摇着头?。“我自打从阿娘肚子里出来时便是个身子骨弱的,这?些年同那炭火药罐一道过日子,有了?如今的精气神儿,也?是多亏了?这?二十多年慢慢积攒打下的底子。”
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怔着眼?喃喃道:“王大?人的意思是……”
“你?不敢说,我可是个敢的。我总是觉着陛下这?身子,自打病了?之后,应当是自始至终就没有好过的。前些日子,你?不觉着像是回光返照的模样吗?”
王敦说着这?话?时,羊烨恰好往口中灌着一小口酒液,猝不及防地被?呛住,一时间舌根有些辛辣。
阿满替他拍着气顺背,倒是让王敦又大?笑?出声。“羊大?人娇贵得和女郎家?似的,不过是生老?病死的事情,羊大?人也?不必听?见了?又这?样大?的反应吧。”
羊烨摆着手,示意王敦自己需要先缓一会儿气,可对方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不满羊大?人所说,今个儿我让了?净乌带着你?过来,便是有项合作,想同羊大?人谈。而且这?件事儿,只有你?能谈得成。”
他抬眼?,瞧见羊烨被?惊得连呛咳都顿住了?,笑?着笃定地开口。
“如今瞧着天边的龙气不足,陛下恐怕时日也?不会再多了?,陛下的子嗣也?都还年幼,如今朝中最具有威望的王爷便是琅琊王。”
“北面边境处,匈奴胡人心思活泛,觊觎我们大?晋朝时日已久,战火的骚扰连年不绝,如今洛阳城中又时常有不太平的贼人作祟,搅得一整方洛阳城不太平,这?天怕是要变了?。”
王敦这?般说着,慢慢往前倾着身子,神色也?是异常的认真?。“若是羊大?人肯协助王家?,护着琅琊王向下南渡,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世道,那羊大?人想要的一切,我王敦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替你?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