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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的东南角大多住的都是些祖上有基业的世家,风水五行好,较长?街繁道又远,清静也是让这儿的府邸抬高了身价的缘由之一。
于是大多数叫得出些名号的世家手里总会握着少说一张这里的地契,倒也算是一种象征了。
羊玄之立在清晖堂外,手扶着杉木窗台的干涩粗糙,有些拿不定主要要不要真的推门?进到屋子里去。窗牗微微支起,屋里的人看得见他犹豫不决的衣袖,淡着声合了合眼。“郎主可是要同晚辈说些什么?为何在门?前徘徊,迟迟不进来?”
“你说,若是这建材用了桐油都浇上一遍,再风干打蜡,也就不会再这样扎手粗糙了。”
羊玄之推开门?扇时,看到的便?是羊烨正?跪在屋内的道法真人雕像面前,三炷清香薄烟袅袅,真是像极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羊烨自鼻腔中吐了口浊气?。“郎主除了是相?国?之才,果然?对于这房屋瓦舍的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颇为上心。不过这种事情,交由给下人们去做便?是了,您若是实在是喜欢,也就看看便?足够了。”
立在一旁的羊玄之看着他?面前摆着的三清真人的雕像,总觉得那原本应当是慈祥淡泊的一张面孔,这会儿带了几分邪性。他看着正默念有词的、散着发的人儿,心里的疑云愈发滚大。
“在泰山郡时候,你倒是一点儿想入朝为官的念头都没有,这会倒是求着我将你托上永安殿了。”
羊烨睁开了眼。“生活所迫罢了。”
羊玄之依然?有些不解。“那为何非要是个武将的官儿?你这身子向来不好,讨个文?官岂不是更好一些?”
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羊玄之低下头,才发现羊烨又是将一双眼闭了起来,不愿应答他?的问话。
“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羊玄之有些站不动,往清晖堂的扶椅方?向挪着步子,慢慢坐了下来。“我知你一贯讨厌旁人来叨扰你,今儿我原本也是没有打算来的,谁让垂花门?后面第一间屋子便?是你的。”
“我记得原本你不愿意?入朝为官,是因着要照顾你阿娘。她人如何了?”
羊烨依然?闭着眼,双手交叠于胸前,反问道:“郎主以为呢?”
“这些年让你一个身子骨弱的人孤身一人照顾你那有些疯病的阿娘,实在是辛苦了。”
羊烨听着身后这话,闭着眼笑了。“是啊,您也总算是知道,这很辛苦了。当初我千求万求,哀央着想要带着阿娘换间大一些的屋子住,好让她的病早一些好起来,你们将我们母子二人甩晾在外头,让我们继续住在三房院子那狭窄阴寒的地儿。”
“那里可是连沟渠里的老鼠都不愿意打洞的地方?啊。”
羊玄之听着他这话,心里有些不满,皱起了眉。“羊烨,你别忘了,是因为我,才有了你今日四中郎将的一官半职。你要懂得感恩。”
那跪在草席编织的蒲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