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主母,时候不早了?,您也得去前厅候着?,一会儿新?娘子还要拜别双亲的。”
她点着?头轻声?应着?,却又匆忙自那刀月样的广袖中拿出来一个檀木匣子放在妆台上,打开来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给韵文看。“这是阿娘这些年收的许多铺面?与票子,还有?庄子田地,都是?有正经人家在好好打理的。”
从中挑了三张契子出来,“这个,是?洛阳官城里的一家当铺,虽然不是?那种很有?名气儿的,好歹也够用。还有这两张,一个是?扬州城的府邸宅子,一个是?宅子山后那二百亩地。地契一道都在,这些都是?娘自泰山郡出来时一道随着?的嫁妆。你那陪嫁的嫁妆里还有二百两银子与五十两金子,大多也都是?娘当时的嫁妆,一直压在箱底没动过。娘想着?反正如今的日子过得顺心太平,名声?也有?,钱也够用,这些钱财还是留给你傍身用,王家是?个树大根深的大世家,光是?打点下人都要花上不少铜钱,更别提打探消息安插岗哨了?,哪哪儿都是?用钱的地方。”
韵文被眼前这厚厚一摞的地契吓傻眼了。她翻了翻,有?酒楼,有?脚店,有?驿站,有?茶楼,有?当铺,连盐庄都有?四家。“阿娘,您这是拿了多少出来啊!”
羊清月轻笑着?伸了?手,想去摸摸她的脸颊,瞧着?那精致的妆面?,最终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掌。“平日里虽是?不动那些嫁妆,但要紧时候该拿必须得拿呀!你别忘了?,你娘我当年也是?奉旨下嫁来的,羊家一份嫁妆,宫里又贴了?一份嫁妆,咱们府上人又不多,放在箱笼里面也是积灰。这些都是?娘仔细挑拣过的,大多都是?些肥田值钱的契子,咱们可不能被那王家瞧不起!”
寻芳立在一旁,亦是?惊得呼吸不上来。可耳中持续灌着外面?喧闹的声?音,连云翠也奔进来催促了?,她虽不舍,却也只能匆忙着去了前厅等候。
她这一走,两个侍女便紧张着凑上来,替她挽好最后一束发,又细细地理了?一遍那发冠,对?准了?眉心,小心地套在韵文的头上。
韵文霎时觉着头上似顶了百石的玄铁一样重?。“这、这郡主县主出嫁时候的冠怎的这么重?啊!当贵女都需这般吃累的吗!”
可耳畔那嘈杂的声响已经似是贴到府内了,几人皆是?着?急忙慌着?做着?最后的整理,叫寻芳替自己把阿娘给的那小匣子仔细带在身上,才?好容易顶着?一身的重?量,身上藏着?那锦囊香袋,端起双臂正正地捏着自己连着绣了好几日的合扇,举起来挡着?面?。
守着?庭院的侍从听见身后的动响,拉长了?声音高喊:“新娘子出阁咯——”
云霞履掩在长而重?的裙下,慢慢沾染上朝露晨气,踏在青砖瓦地上的步伐的声响是沉闷也缓慢。她在这宅院里生长了足足十六年,从未有?一日如今天?这般,觉着?这蜿蜒的游廊能有?这般长,像是?没个尽头似的。
她心里面?打着?鼓,整一个人儿面?上紧绷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生怕自己突然被绊上一跤,在众人眼里出了?丑。
云翠同寻芳二人皆是着着浅桃色的衣裳,脑袋后面?也都跟着?扎上了?垂月髻,一左一右地替她看着?每一步路。
绕过二进的垂花门前,便瞧见思莹同落珠站在一起,笑着?握着?一柄长长的玉如意,挑着?那红色的锦缎。“顺着红锦缎,去觅佳郎婿。”
她在那喜鹊踏梅枝的扇面后边笑着?点头,匀了?一只手出来去攥那锦缎。
一路是?府中的侍女们发间簪着?桃花,往她那蜿蜒着?大红锦缎的路上一把一把地撒着?,直至云翠手中满满当当抱了一大怀,才?终于踏入了?前厅。
那和院落门前的石球一样大的缎花绣球沉沉地落在地上,余光瞥见那同样是?一声?白色婚服的人儿将全部的发丝都高高竖了?起来,头上带着?白幍官帽,腰间别着?白玉束带,正攥着大红锦缎的另一头,笑着?往她这边瞧过来。
她下意识着用那扇子挡住他的视线,悠悠来到众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