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亏自己拾掇地够快,那隔壁屋中的人儿似乎是听见了自己的声响动静,忙不迭将移门推开。她听见他步子才往外踏了一步,便生生止住了,重新往回?退去?。
“水温凉了,你、你让小二替你再换一桶罢。”
籍之也知道她此刻是不太方便出面同一个陌生男子交代事情,也并无怨言,窸窣着出了屋子。
他看着隔壁紧闭的门扇,心里不由?得想着,她?这时候当是在做什么呢?一点儿声响也没有?,瞧着先前在牛车里见着她的那副样儿,当是被累狠了,该歇下了吧。
可?他不觉一晃眼?,却瞧见在她那扇用有些泛黄的纸糊着的窗牗后边,那一闪而过的油灯辉影掠过。
发丝散漫在身侧,他坐在气雾氤氲之中?,白霭环绕,如月纱轻轻蒙了眼。感觉着那窗牗后面的光亮逐渐散大,他没能忍耐住,轻笑出了声,跟着自己抬了抬脚,激出些许水花。
“绵绵呐,绵绵!”
“干嘛!”韵文手上端着的油灯盏险些手抖着打翻。“我、我要歇下了,有?事儿明天再?说!”
他并不理会,只是含着笑,朝着那发亮的窗牗方向扬着声。“我水冷了,你替我去?和小二说道一声好不好。”
韵文深吸了口气。“你不能自己同小二说吗?好歹我也是女子,你也顾及一下我。”
“可?是绵绵是文伯的夫人呐,夫人不替夫郎打点?着,夫郎如何能安心入睡。今个儿是你不乐得替你夫郎同小二打点?些热汤来?,明个儿指不定便是要弃了我去寻新人了。我命苦,长成人了还是这般……”
她?捂着耳,“好,好,我去?替你打点?还不行吗!就没见过和你一样这般聒噪的人儿……”
他听着屋门打开的声响,笑意渐浓。“我就知道夫人心里还是有?我的。既得你出了屋子,愿再?劳烦夫人,替我拿套换洗用的干净衣裳罢,方才出来?得着急,竟将这事儿给忘到脑后了。”
韵文那正欲合上门扇的手于是生生僵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一颗心怎么长得,全?是漏事儿忘事儿的窟窿。原本天气也不似月前那般寒凉了,我不给你拿,你自己光着出来?吧!”
可?嘴上虽是这般说着,她?却还是叹了一声,挪步入了他的屋子。他的屋子里没有?点?灯,她?睁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面对着那整墙的搁架,目光在上面一个个扫视过来?,依然不敢贸然上手去拆了看。“可?你也没同我说放哪儿了啊……”
“傻绵绵,在这儿呢。”
耳畔染上一句温热吐息,她?本能地想往后面退去?,背后抵上一堵坚实而温热的胸膛。
她?有?些惊慌,忙想往一旁钻着逃出去?,他却自她?背后单臂揽住她?的细腰,将那才萌生的微弱逃跑意图的萌芽直接掐灭在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