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将他的身子重新扶正些,可他松闭着眼,薄唇微张,慢慢叹着气,又是朝她的肩上倒去,一连好几回都是这样。
这样韵文只好?作罢,虽然浑身是有着很明显的不习惯,可她又能?如何呢?她难道能让一个醉得并不轻的一个人好好地听她的话,端端正正坐在那儿吗?
她思?忖着,于是不知觉中,她慢慢身子也不僵硬了。他寻到了?空子,于是顺势往她的颈窝里小心蹭了?蹭,整个人的重心不自觉地往她的身上倒去,可又像是怕她真的受不住自己的力道?摔着,悄摸着伸了?手空空地环住了她的腰身。
她是多么纤细一条人啊,可却将他一整颗心都填满了?。
在那一刹,她的整一张脸便唰地红了?起来。她没听?过有人吃醉了酒的时候还会占人便宜的啊!
她本能?地想将?他推开,可她也不知他其实是自小习武的身子骨,坚实硬朗得很,哪里是她随便一下就能?推开来的。
她的手因着一直露在晚风里面的缘故,吹得有些凉,触碰着他的脸颊时有种荒漠遇清溪川流之感,让他想更贴近她一些。夜晚本就瞧不见人影儿,他就这样用自己暖和的身子轻轻半拥着她,扶着她的肩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享受着今时这夜里面的一方安宁。
好?像也?只有在环抱着软香时,他那颗长久干涸着的心里面才终于觉得有了些生机,心里那沃田终于开始抽了芽。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心里酸酸的,但更多的是丝缕的甜,他愿意让自己的一辈子沉沦于此。
他也?清楚,这只是此一时的餍足与?安宁。他不是个什么事儿都愿意说出来的性子,反正自打他记事起,他便从来不敢有过一丝松懈,久而久之脑海里的那根筋绷得太久了?,如今也?开始有些松弛了?。
他想有人能够倾诉。他想有人能?在家中府邸内候着他回来,心里面是有所牵挂的。
他抬眼微微望了她一瞬。可他的心上人儿啊,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她的心里面还装着另一个人。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更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卫籍再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是罪恶。她是多么纯净的一个人儿,干干净净的大家闺秀,这样一个将?幼时的他从过往烟霾里面一把拽出来的人,他如何能?配得上她。
可无?论他如何想着,此刻她都是在自己怀里面的。他想那就让他在此刻更加贪婪一些吧,哪怕只是片刻的荒诞。
原先?他在淮南的时候他便早早地打探过了?,她在汝南这十几载,同袁家那唯一的郎君是一道?长大,那边的人都戏称他们是青梅竹马。
可他分明,比他更早遇到她啊。
他才应当是她的青梅竹马。
卫籍就这样想着,窝在她的肩窝里面忽然轻轻哼笑了一声。韵文回过神来,一时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醉了。
可她忽然想起来,在今早登上楼船前?,连琢曾附在她的耳畔同她说,这卫家郎君在当年也?来了?她大哥哥的宴席上的,指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吗,她不觉得这句话能?传这般久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的。于是她拍拍他的手背道?:“文伯,我有一事相问。”
她终于将?他的身子扶正,不再继续靠在她的肩窝里。“七年前?,你可也?在庾府,来了?庾家大郎君的宴席上面呐?”
卫籍睁着眼,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后蒙着醉意回答道?,“似乎确有此事。”
当然有这事儿啊,他还曾被一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吓跑了他正钓着的鱼儿。他看?她实在怯生,又觉着自己的身份,当是给她留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