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依旧不太信任自己,庾思莹叹口气拉过一旁矮几边的圆凳坐下,“知道你们家是出了名的规矩严,你打小都没出汝南过几回,我是你我恐怕得憋得气儿都喘jsg不过来了!再说了,我们当姑娘家的又不是那金墉城[1]的人,耳朵塞住了听不着外面的动静就和痴傻死人没有区别,咱们也该多看看外面的事儿,老是成天就这样关在屋子里,人也是要落灰发霉的。
我知你心里记挂着事儿,所以早都问过大哥哥了,当年他宴请宾客的名单都还在,你要寻人,少了名单怎么成,难道你真的要为这事儿搭上一辈子吗!”
说了那么多一堆,韵文似乎只听到了“名单还在”四个字,霎时惊喜地攥住了她的腕怀,话却被对方抢了先,看她挑着眉:“上了楼船,我便告诉你。”
韵文被噎得说不出来话,坐在妆台前探身去戳她的腰骨,逗得庾思莹痒嘻嘻地笑。打蛇打七寸,她用这事儿拿捏她,她还真想不出合适的推拒的理由。
于是三日后的巳时一刻,她便被推上了去往苏杭的楼船,着急地像是生怕她临了反悔一样。
庾家的楼船很大,面上足足有二层高,甲板下面还有一层空仓,也做了几间屋子,不过几乎不用作住人的功效。韵文着了一身水玉色的裙,上面是鹅黄色的交衫,腰封和广袖上都细细地绣了金腰带[2],头上是一支水玉梨花鲤鱼坠步摇。她立在船头的甲板上,感受着脚下一漾一漾的水波,月末金翎色的午风坐在她发间的镂金双平簪上,摇得她满眼是迸发的明亮。
这是她头一回坐楼船。她仰头看那最上面高高扬起四角飞檐的楼头,“平安顺遂”的匾额隐在檐下,安静地守护着这只船上的每一个人。
昨日临行前她随着庾家人一道去了道观上了香磕过头,祈求一路的风平浪静与安稳。她没坐过这般大的船,总觉得还是不太够,于是对着那上面的匾额双手合十,又拜了拜,希望让天地神灵都知晓她的诚意。
云翠臂上绑着两大包包袱,提着裙摆踏着步梯上来,仔细让身后跟着抬箱笼上来的侍从们小心着抬上二楼,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得以有一会儿喘息的功夫来到她身边。“女郎不若去屋子里瞧瞧房间?这儿风大又晒,奴婢得仔细着您的脸莫要被晒坏了。”
哪会有这么娇气!不过她并未将这话说出口,理论也很耗神,她犯不着。二楼这一层的里面可远比她在甲板上瞧的要大上许多,她跟着云翠一道朝里面走着,停在了最里面的一扇门前。
云翠替她开了门,里面已经被打扫地很洁净,也摆上了许多她平日里常用的钗环首饰的箱笼。房间朝南,暖煦落进来,星点的灰尘在光束中浮腾。这都是方才她在甲板上吹风时云翠打点好的,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很满意。
她不喜欢人堆,所有她身边的人都知道。
涂了油的桐木步梯发出脚步轻踩的咚咚声,落珠上来唤云翠一道下去帮忙,韵文坐在榻上,伏在阳下也嗳得动身子,二楼便又是静悄悄的。
她伸着指头,细细地剔着指缝,觉得有些无聊。她听说庾家人大多住一楼,连琢原本也是想来二楼陪她的,不知为何愣是被庾家郎主和庾夫人制止住,拉着她到一旁说了点话,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又觉得住在一楼挺好的了,变脸有够快的。
门窗都向外开着,她能闻到有些微腥的河水,又夹着些许阳光的气息。说实话这个味道并不好闻,不过是楼船靠在岸旁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