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侍从口中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手中的鞭绳也是懒洋洋地晃着,聆听着车帘后边少女们的轻声交心。
“连琢,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水盈盈的眼对上身旁的少女,轻声道:“那年你家大哥哥的宴席,你可还记得宴请了多少人家?”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寻人啊!”周韵文眼睛亮了亮,复又从怀中的包袱里取出了那个插了枯枝的青玉瓶子,“那日你家的宴席人多嘴杂,我不喜欢人堆,这根柳枝便是那时和寻芳在你家后院躲清静时,有个小郎君塞给我的。”
“小……郎君?”
庾思莹双眼也忽得亮了亮,嬉笑道:“所以你是要弃了那王家的婚事,找他呀。”
少女面皮薄,耳根都羞得烧红。“阿娘说,那日来的多是些居于洛阳的世家大族,就是统统立在面前,我也不一定挨个儿都叫得出他们的姓氏来,到时候寻错了人不说,闹出笑话来,我这面皮也不用留了。”
庾思莹了然,接了她的话笑道:“若你直接这般无头无脑地撞去了洛阳,你也难寻人,就是寻到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所以你需要一个帮手,便找上了我们庾家。”
“你都开口求了我了,我哪有不应的道理。不过一码归一码,我这儿也有一事求你。”
忽得松开了身旁少女的臂,声音逐渐有些激动:“你多住几天,多陪陪我,也帮我一起治治我家那两个庶女。她们俩,一个仗着是长女,整日就是吟诗弄赋的做派,到哪里都想出风头。我那个六妹妹身子弱,什么好东西都往她们元净阁里送,可我上次分明瞧见了,她们院的药罐子,平日里煮的根本就不是药材,都是些甜羹!平日里就知道装腔作势,真是什么小门小户人家都能入了我庾家的家谱!”
周韵文忽然觉着她们周家没有妾室,真是少了好大一桩麻烦事。然家中一房妾室都没有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她便安静地应下,权当是学一些她不太了解的统管后宅的本事了。
牛车行得稳而慢,少女终于心安,轻轻阖了眼靠着窗休憩着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忽然响亮而嘈杂起来。
“女郎!”
那侍女瞧见牛车缓缓在自己面前停下,里边的人儿却并未回答自己,有些不安地回头瞧了身后正板着脸的少年郎君一眼。
要不是她个子不够,她真想撩开车帘去瞧瞧自家女郎为何心能这般大,连自己是大难临头了都不知道。
庾思莹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脸颊:“绵绵,你哥带着你家一个侍女来了,是个jsg叫云翠的,你赶紧下去看一眼吧。”
周韵文依旧是闭着眼,脑中仔细转了一圈。
云翠是她祖母在她十一岁生辰时从房里拨给她的侍女,也是能近她身伺候的,只是她平日里若是要外出也只带寻芳一人,怎么会有人知道她屋里的云翠,骗小孩呢?
何况她阿兄不是还未回汝南吗,哪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