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扬扬中,学校很快找了他谈话,又找了老师劝说,委婉表示影响不好,建议让他主动辞职。
恩师自然是不肯,脾气太爆,还把人家政教处来劝说的大姐骂了一顿。
他从小一路顺风,成绩好,老师喜欢,父母宠爱,一直尊重他的爱好。无人机很贵,他想玩,父亲立刻花一个月工资给他买。考大学他要选传统医学,也由着他选,哪怕其他人各种劝说不好找工作也都只说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
他就这么在宽松自由的家庭环境里,上了好的大学,选了好的老师,本硕连读,又得恩师器重,恩师从本科就看好他一心栽培他,确实不曾受过一点大的挫折。
他从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性向他自己也觉得他没有错的小事,竟然最后闹成这样,他这辈子没有见过那么多侮辱咒骂嘲笑的语言充斥在校内论坛和他的邮箱、手机短信里。
还有着不堪入目的赤裸裸的求爱和调戏,交友请求,他的照片和联系电话被发去了交友网站。
事后已经出国的女生听说了此事,千里迢迢专程和他联系,再三表明此事绝对不是她透露出去的,她对父母姐妹闺蜜都没有说。
他当时身心疲惫,又觉得愧对恩师,加上母亲摔了腿,便索性递了辞职信直接回乡,恩师当然是大发雷霆。
如今想来,实验室里是有监控的,那是老师的实验室,监控也是他们学生自行安装的以方便管理,主机就在老师的办公室里。
窦志钧极有可能在监控里看到了听到了他和女生的对话。他心机深沉,特意等女生出国了,才宣扬出去。
只怕校内论坛以及那些污言秽语,甚至把自己邮箱照片手机号码发去交友论坛的,就是他干的。没人推波助澜,这么一件小事,怎么可能闹到那样程度。
只是他当时还太年轻,想不通,直接放弃了。
他忍不住再次吐槽自己:“以前觉得怎么都翻篇不了的事,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太小太小了。”退让只是让那些小人得志,还深深伤害了爱自己的人。
关远峰转头看他严肃道:“不要责备自己不够坚强,你没有错。再小的事情,你当时既然觉得没办法忍受必须要逃离了,那你做得一定是对的。”
“而且我觉得不是小事,如果是小事,你现在应该是风轻云淡地和我说起来,而不是连倾诉都不愿意。它一定深深伤害了你。所以你走得对,我如果那时候在,一定支持你。”
“相信你的恩师也不会怪你。”
周耘其实觉得自己早就看开,而且他不愿意和关远峰详细说的原因其实也只是不想挑明自己性向的事。
但关远峰忽然说出这么几句话来,他忽然鼻尖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好像这么多年了,真正有个人宽慰着隔了一世的那个狼狈逃跑的年轻人:“你没有错,我支持你。”
那些令他夜不能寐的零碎尖刻犹如凌迟的辱骂,回想起来隔了一世仍然感觉到羞辱万分,仿佛又被拎到了聚光灯下再次被审视批斗审判了一回,四面八方暗处射来的箭让他遍体鳞伤。
而他隔了这么多年,仍然还想要为自己辩白,哪怕那些人可能早就忘了,可能早就死于末世,那些小刺却仍然还牢牢扎在他心里。
关远峰看着周耘